在玉桑简单的认知里,一颗火热的出走之心从未停止跳动。
所以,回答稷旻的这句话,纯粹是不想好好说,故意气他。
她不是听不出稷旻说话时转捡有刺的来说,还借她的话来攻击她。
既然是这样,那就相互伤害呀!
带刺的话谁不会说?
然而,稷旻并未被她激怒,反倒轻笑起来。
玉桑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忍不住转过身来:“你好吵!”
稷旻收了笑,微微侧首。
他忽然觉得,是因为自己一次次对她出手,才叫她的态度逐渐转变。
最后,成了此刻破罐破摔的放肆。
她看不惯他,而他干不掉她。
可他心里并无被冲撞的愤怒,反倒觉得有趣。
通常情况下,两个人一旦闹僵,再面对面时会十分尴尬。
可到了她这里,显然不是这样。
哪怕局面闹得再僵,她能在面对面时让氛围松动。
稷旻就曾被她这种态度迷惑过。
以为这是改变心意的示好,其实,示好是为保护自己,改变心意绝不可能。
如今看明白这一点,与她也有了一种全然不同的相处方式。
黑暗中,稷旻毫不掩饰的嘲笑她。
“我同你打个赌吧,若我并未抓到你,真让你跑了,若干年后,你定会后悔莫及,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求着我把你带回来。”
玉桑没说话。
一只柔软的手伸了过来,摸上稷旻的眼睛。
稷旻险些被她戳瞎,飞快抓住她的手腕:“做什么?”
玉桑冷漠道:“哦,我以为你睡着了,在说梦话。”
稷旻轻嗤,松开她:“怎么,不信?”
玉桑蜷回角落,不答。
还真是不信。
反正睡不着,稷旻索性与她开摆——
“细想一下,你生来就在艳姝楼做活儿,日子或许有些苦,可比起真正颠沛流离之人,到底多了份安稳。”
“而后进江家,再进宫,锦衣玉食,日子好的更不必说。”
“就当你此次顺利出逃,然后呢?”
“你的户籍文书在我手上,你便成了个黑户。”
“且不谈你要如何躲过我手头势力的追捕,单说你想赚钱,都没人敢聘你,最后,也只能往那些见不灯光的地方去营生。”
稷旻这个情景模拟的非常逼真,玉桑脑子里已经勾勒出自己抱着小包袱流离失所,走进一家家铺子,又被一家家掌柜挥手赶出来的惨态。
稷旻还在继续:“就当你遇上了好心人,留你做工挣钱,可你敢保证,这好心人不存私心?”
“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娘子,身为黑户便是最好拿捏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