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才刚走一段,他脚下定住,目光灼灼的盯着前方几乎并肩而行的一双男女——
韩唯果然跟上来了。
玉桑抱着水袋,目不斜视看着前方:“韩大人兴致这么好,亲自下车要补给?”
韩唯轻笑一声:“本官兴致再好,也不急那位朱家娘子兴致好。时至今日,不知江娘子是否还记得在益州时,韩某说过的有关于稷大郎君的话?”
玉桑面色镇定:“想必我便是不记得了,韩大人也会再说一遍,那何不从一开始就直白些?”
言辞间,玉桑偏头看他一眼,莞尔道:“韩大人何时也成拖泥带水之人了?”
韩唯又是一声笑,他已习惯她这幅样子。
“也是,那不知江娘子今日看到未来太子妃时,还有没有信心继续做稷夫人?”
玉桑步子脚下的步子忽然顿了顿,旋即又恢复如常,只是步伐慢了些。
韩唯看在眼中,戏谑更浓:“看来是没有……”
“韩大人。”玉桑终于驻足打断他的话,脸上非但没有半分羞恼悲伤,反倒是笑着。
“当日在圣人寿宴上,韩大人自称遍游诸道,不知大人又是否知道,在市井乡野里,通常喜欢用哪两句话回应一切无礼且唐突的问话?”
明明才过去不久,面前的少女与他初见她时有了太多的不同。
不仅是因着这副容貌而生的娇艳明媚,还有一种从骨子里涌出来的鲜活。
最重要的是,在这之前,韩唯以为她是有了太子撑腰才敢这般肆无忌惮。
但现在,他显然有了不同的理解。
韩唯面对女人时,多半是为取乐,几乎没有认真正经的对待过。
可看着面前的人,他无端端多了许多耐心,破天荒与她站在这里扯闲话。
“哦?什么话?”
玉桑笑道:“韩大人方才问我什么来着?”
韩唯从善如流,又问一遍:“不知江娘子今日看到未来太子妃时,还有没有信心继续做……”
“关你屁事。”
粗俗而又直接的回应,让韩唯都愣了片刻。
可韩唯非但不恼,眼中甚至掠过一丝奇异的光芒,笑意更甚:“若真想做稷夫人,怕是要改了这粗言粗语的毛病,你可知要入东宫的女子,得受到多么严苛的甄选?她们……”
“关我屁事。”玉桑冷不丁又来一句,带笑的眼里暗藏锋芒。
下一刻,锋芒消散,刁钻的少女于眨眼之间换上清甜的浅笑:“就是这两句。”
巧笑嫣兮,仿佛刚才不是在唐突辱骂他,而是在正经讨论民情风俗。
韩唯凝视着她,忽然发出阵阵笑声,继而沉笑变朗笑,惹来不少目光。
“玉娘。”低沉苍老的声音传来,玉桑连忙转身迎上去:“祖父。”
江钧身边还跟着个江薇,随着他走来,两个孙女一左一右,乖巧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