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个人也没有。空房子往往有种特殊的气质,我做杯咖啡,喝完才走。
我同爱丽丝说没有看到人。
她说:“那你太幸运了。”
“真的吗?那个孩子真的那么可怕?”我又问。
爱丽丝只是笑。这洋妞,什么都不肯说。
第二个星期,屋子里还是没有人,电话机下压著张支票,就是这样,春去夏来,我在罗布臣家很快做满三个月,我一次也没有脱班,自己也为这样的好成绩稀奇。
一切平安无事,每个星期支薪。
直至一个星期五,罗布臣太太打电话到我家来。
“严小姐,有件事向你商量。”她声音好不谦逊。
这时我们宾主间已经相当有好感。
“请说,罗太太。”大不了要我代她看守低能儿。
“明天我可否将孩子交给你一小时?我尽快赶回来。”
“当然。”我不加思索的回答。
“相信你也知道我的孩子有异于常儿吧。”她苦涩的说。
“所有儿童都是一样的。”我说。
那边呆半晌,“谢谢你。”
“明天见。”我挂上电话。
我会不会为我不必要的义气而受苦?
但人生若没有这一类意外,又该是多么沉闷?
第二天我到罗家的时候,罗太太已经在等我。
她穿戴得很整齐,她身边的小男孩也都准备好了。
说他是小男孩,他又不太小,一般外国孩子,到十三岁,已经发育得很好,他却仍见羸弱,看上去只似十岁左右,个子不大。
他有一张秀丽的面孔,与父母一般的金发,碧绿眼珠。
“他叫彼得。”罗太太说。
我说:“你去吧,我会看著他。”
罗太大挽起手袋忽忽出门。
彼得在外表看,怎么都看不出是低能儿,但加以留神,就会发觉他眼神定定的,头过一会儿便颤一颤。
我叹口气,“来,彼得,进厨房来,我们一齐渡过这个早晨。”
我扭响带来的无线电,音乐声传出,他彷佛有点高兴。我做咖啡。
他侧著头:“咖──啡。”
“嗯,是。”我惊异,“你要不要喝一点?”
我盛了咖啡,加糖加牛奶,递过去,他就我的手喝一口,欢乐地笑。孩子们笑起来,都似天使。
他只是低能儿,他不是白痴,我开始添增一丝好感。
真要命,带孩子已经够困谁,是为人父母最大的压力,孩子若有什么毛病,更是毕生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