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阮阮将眼角泪珠逼退,天子圣颜,她畏惧他,但仍鼓足勇气,强作镇定,“求您……”
“阮阮,朕要你。”崇光帝从坐了半边的椅子上起身,一步步逼近。
他身影清瘦高大,弯腰下来时,盖住了她的影子。
“官家,放过奴。”阮阮又一次相求。
出去,跨出这一重又一重宫门,逃离这红墙,如林中鸟雀,自由自在,再不进这金笼子,这样的想法占据了她心头。
可是她不敢说,那是奢望,遥不可及。
在他逼人的皇权气势里,她只求如果足够幸运,能让他许了她常伴青灯古佛,也足矣。
“放过?”崇光帝无奈冷笑,继而转为怒气,“若是朕说不呢?”
阮阮还没回答,下巴已被他捏起,被迫与他四目相对。
此刻的他,眼眸微红,一改往日温润,犹如困兽。
“你就仗着朕喜欢你。”
泪珠子在眼眶打转,硬是不让它落下,她很疼,从未想过他向来握笔的手竟是如此有力。
她的两颚被他掐得青紫,幽幽转转难以呼吸。
她盯他看一眼,他眸光深沉似看不穿的黑夜,在这漫无边际的黑夜里,除了绝望,她再感觉不到其他。
在所有人惊羡的目光里,她是御前红人,后宫嫔御见她让七分,朝臣因着平日里有事相求,也会敬她三分。
可说恃宠而骄?那些恩宠,从未在她心底起过一丝波澜,又何谈在意?
“奴福薄,不配沐浴天恩……”阮阮将视线瞥向一侧,不去看他。
“配不配,朕说了算。”崇光帝低吼,语速极快,情绪激动,“难道你非要抗旨不遵?”
帝王权威,至高无上,纵是避开了他赤热的目光,阮阮仍是能感觉到他从骨子里施出来的压力。
“官家。”
阮阮深知,有些话不能出口,奢求只能随沉默一起被关进心的冷宫。
出宫,无望。
泪珠子被逼回,在心间化为清苦。
“官家圣恩,奴无以回报,往后余生,奴愿常伴古佛,为官家抄经祈祷,愿官家福寿安康,愿天下国泰民安。”
“朕不许!”
崇光帝狠狠甩手松了她,他的力气很大,阮阮猝不及防,磕到了桌角上,脸颊上的疼痛一点点扩散,最终沉入骨髓。
但她不敢有片刻停留,立马重新跪稳,这是多年禁宫锤炼养成的习惯,无论皮肉多苦,该守的礼节,一丁点都不能出错。
“官家,奴心意已决。”阮阮坚持,丝毫不退。
“你休想!”崇光帝一声咆哮,“你休想离开我,也休想与他比翼双飞。”
阮阮再次伏地,握紧袖中玉钗,在他的盛怒中,做了最坏打算。
大不了,玉碎人亡。
他立着不移。
她跪着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