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反而面色大红,左顾而言他,“韩先生去哪里?”
韩玦轻轻巧巧扬起手中奏章,阮阮藏着心事,目光被奏章灼了一下,旋即问,“官家他……什么意思?”
廊下珠帘随风轻摇,发出脆脆声响,日光从宫墙上空披下,将白玉柱边的含笑、牡丹姣好的花影照到青砖地上。
花香袭人,鸟声婉转。
韩玦面色却清冷了下来,阮阮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完完整整笼在她身上,像黑夜寒凉的月光。
“你喜欢曹将军。”韩玦开门见山,不留半分余地,一针见血,直刺阮阮心脏。
阮阮顿时觉着全身血液回流,直冲天灵盖儿,她为自己的冲动后悔,心底那模糊的情愫她自己本不确定,却在这时被韩玦一下子由远景拉成近景,变得无比清晰。
对,她就是心系曹不休的,听上去虽然不自量力,可那样的爱慕确确实实,在心底不知不觉扎了深根。
她含羞带怯,两颊绯红,但也不愿摇头否认。阮阮在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倔强,谁也不是永远的卑微,为什么不能心怀仰望?
韩玦怅然若失,只觉胸中涌起无边的郁结之气,他迎着明媚阳光,闭眼深呼吸,强制自己冷静。
很快他不置一词,只从奏章中抽出一纸条,阮阮认出那是今上的字,今上有文情,擅长行书,尤爱颤笔,他的字刚劲有力,似寒松劲竹,又似惊雷闪电。
而那纸上,赫然写着:“男子二十,当娶妻。”
阮阮在震惊中明白过来,为何韩玦刚刚会那样看她。
他定是觉着她太过痴心妄想,能否顺利出宫还是未知之数,而与年大一半的勋贵将军结缘,更是希望渺茫。
她是否能出去?
他是否能等她?
看着轻而易举,实则难于登青天。
韩玦缓缓收起纸条,本想再说着些什么,却又半途放弃,徐徐退去,如翠竹般的身影融着西风,竟有一丝凄凉。
阮阮泪盈眼眶,引袖拭泪,转身回殿内伺候,但内心总是惶惶然不得定神。
及至天黑,韩玦回长春宫复命,今上问起曹不休的反应,曹不休温柔瞥阮阮一眼,肃然回复。
“曹将军说,大丈夫何患无妻,身为人臣,理当先立业,后成家。”
听到这消息,阮阮低沉了半天的心稍稍生了些许庆幸,虽然她知道这是必然的事情,以曹不休的性子,他心中主意既定,怎会轻易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