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雪白驹为其开道,李漠手握缰绳,坐在马上止不住频频回望,公主今日似有些不同。
平日里,她最不喜带婢女。如今却特地嘱咐揽月随行。
不仅如此,刚刚在府门前,他只不过伸出一只手,想扶她踩上马车的脚凳,她便惊恐地皱起眉,整个人止不住往后缩。
李漠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心下犹疑。
公主,恶他?
“公主,方才我听揽月说你身子不适,不若今日见姑母的事情,改日。。。”
“不必了。”在李漠愣神之际,揽月扶着姜采盈上了马车。
“既然是太妃召见,昌宁作为晚辈,岂有不应召之理?”她放下帘子,将外头的寒气隔绝。
李漠只好翻身上马,为她开道,一同往朱华门去。
宽大华贵的马车内铺着绵柔的绒毯,内置的坐凳下还暗嵌着火炉,可姜采盈还是觉得冷。
十五岁那年,姜采盈在御花园玩耍,不慎被人推入水中,险些溺亡。
命是捡回来了,可太医说她春水寒气入体太久,已伤及她经脉之根本,恐岁数难长。
往后每年入冬,她体内寒毒发作,都惊险地能要人命。先帝曾遍寻天下名医,期望为昌宁公主寻得破解寒症的方子,却久久不得法。
当时,董太妃已进宫多年,却一直不受先帝青睐。身为医女,她提出漠北有一味草药能有效化解公主寒败之气。
而后,父皇火速派人赶往戈壁滩,找到了那味药材,太医院将其制成护心丹,这才缓解了昌宁公主的体寒之毒。
按照大云祖制,天子驾崩后,未留下子嗣的妃嫔都应衔玉殉葬。因这个原因董太妃得以逃过一劫,直至今日阿弟登基,她仍在宫中尊享圣敬。
经此一事,董太妃在宫中站稳脚跟,淮西李氏也与她建立起了隐秘的、难以斩断的联系。
父皇疼爱她,自然对淮西侯也器重有加。如今想来,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不仅如此,随着她的年岁渐长,她对于护心丹的依赖也愈发严重。前些年,还只需每月服用一颗,如今她的寒症愈发凶猛,竟到了每三日必须服用的地步。
倘若一经停,体内寒气便将反噬地更加严重,卧床不起小半个月的情况都是有的。
淮西侯狼子野心,其实早有迹可循。是她从前太过天真,竟不知淮西李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捏住了她的命门。
如今,她不过误了些服药的时辰,体内便有一股强劲的寒气在经脉中乱窜,不消一会儿,姜采盈脸色微微泛白,头也有些晕。
她捂着胸口,郁气难发,外头突然吵闹非凡,有人当街拦道,大骂几句,“滚开!”
马车狠狠地顿了一下,姜采盈整个人止不住往前栽去。
伴随着马儿一声长嘶,姜采盈掀开车帘,拧眉怒视:“何人敢拦公主府车驾?”
公主府的府兵已全数亮出兵器,作戒备姿态迎敌。
她的正前方,李漠背影挺立,铮地一声拔出佩剑,剑光在日照下闪耀发光。
李漠的剑尖直指对方,声音沉静肃杀,“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