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是个护短的性格,只要是自己身边的人,一贯见不得委屈。现在温唯一这样说,他虽然理智上也明白是这个道理,但心里终究不是滋味。
温唯一吃了几口菜,见杨延还在看自己,不禁笑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杨延不擅长安慰人,只是心疼他,又遗憾没能早些和温唯一相遇。温唯一的幼年时光一定很辛苦,无处可求庇护,也无处可以诉苦,否则普通的十六岁少年,不会养出这样一身乖巧温和的软性子,以至于悲伤时不流泪,受了委屈也不发脾气。
温唯一一只手捏着勺子,另一只手偷偷在桌子底下握住了杨延的手,声音压到很低很低:“喂,你不要再这么看着我了,这么多人在这里,我又不能亲你。”
杨延呼吸停顿了一秒,随即语气平平的开口说道:“那我们去外面?”
温唯一很干脆的松手站了起来,恢复正常音量对杨延说:“爸爸,我去洗手间。”
杨延没抬头看他,只不耐烦的一挥手。及至温唯一离席了三四分钟,杨延抓起桌上的香烟,也意意思思的站了起来:“爸,我出去抽烟。”
此言一出,坐在他对面的杨成悦忍不住笑了,拍拍杨成康的胳膊打趣道:“三哥,刚才唯一上厕所都先跟延延打报告,我还当他小孩子犯怯,原来你们家风如此啊?”
杨成康也笑了,遥遥用筷子对准杨延一点:“我看他是酒喝多了,昏头昏脑的。”
杨延拉开椅子,顺势做了个醺醺然的笑容,脚步微晃转身离开。
杨成悦觉得很有意思,又说:“虽说不是亲生的,可养了这么久,也和亲生的差不多了,你看这父子俩多像。”
杨成康点点头:“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本来以为杨延是没耐心养孩子的。”
杨成悦笑道:“那是他以前没当过爸爸,其实什么东西都是养着养着就有感情了,猫猫狗狗不会说话都这样,何况一个大活人呢。”
杜新燕挑了一筷子龙须菜,插嘴道:“这孩子乖是乖,就是太安静了,也不怎么会说话,依我看是不太讨人喜欢,延延倒是拿他当个宝。”
杨成悦笑着一摇头:“自己的孩子,哪怕歪瓜裂枣也宝贝。这些话你自己装在肚子里就算了,可千万别当着你儿子的面说。”
杜新燕撇撇嘴:“我当然不会犯那个傻。你们没看见刚才他怎么奚落新鹂的?那护短的架势,比齐闵昌那个亲爹还亲了。”
这时杨成康也说道:“你别管他,他愿意养就养,说不定养着养着就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了。到时候不用你找人给他相亲,他自己先坐不住了。”
家宴散场的时候,时间尚早,杨延打算陪温唯一去宝坪街那里看看,没有和父母一起回去。杨成康在饭桌上多喝了几杯酒,回家以后被杜新燕搀扶着坐在沙发上,他捏了捏山根,说:“叫保姆给我弄杯茶。”
杜新燕答应一声,一边给他揉着太阳穴,一边抬高声音唤道:“小李!”
话音落下,在客厅里擦拭家具的小吴主动接话道:“小李在院子里晒被子呢,我去吧。”说完便放下抹布,轻手利脚的走去了厨房。
不出片刻功夫,小吴把装在托盘里的一壶热茶送了过来,倒出两杯放到茶几上:“先生太太,当心烫。”
杜新燕拿起一杯吹了吹,送到杨成康手里。
杨成康吸吸溜溜的喝茶,随口问道:“大年初一就晒被子?”
小吴弯腰继续擦家具:“小少爷不是感冒了吗?怕他受凉,给他换了一床厚被子。今天太阳好,就把换下来的被子就拿出去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