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
艾伦双手撑住桌子向前倾身,他试图寻找一种眼神交流,那种很久以前令他信任的,令他尊敬的。可惜那双他记忆中的笃定眼睛现在闭着,并没有看向他。
“第二,虽然调查记录都是我写的,但这份结案文件我根本不知道,连签名都不是我签的,为什么要这么匆忙结案,还把功劳扣到我头上?您觉得我会感谢吗?”
埃尔文看都不用看,他完全可以想象到现在眼前的场景。
下午三点半的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棕发的青年身上,他的外套是匆匆穿上的,没有系领带,干净的白衬衣有着柔和的线条。而他的眼睛,对,他的眼睛是上帝的礼物。因为它永远那么干净并且坚定,就像他的灵魂一样。
埃尔文仿佛看到了两年前苏格兰场的招新,他站在两排人中间,他走到他面前问出那个过场般的问题的时候,少年挺直了胸膛然后认真地说:
“我只是为了自由地追求真相而为警徽献上心脏,这与任何功名无关。”
“正是知道这一点,他们才会相信由你之手而得来的结果。”
“您说什么?”
“不,没什么。福兰特已经对他的罪行供认不讳,你辛苦了,好好休息几天吧。”
“……他招供了?”
“嗯。”
“我可以见他吗?”
“不可以。”
“那——”
“艾伦,我是有苦衷的。”
被唤了名字的人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重新看见了埃尔文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写满了疲惫,那种耿直的光还在,只不过被不知名的浓雾包裹。
》》》
母亲刚去世的时候,十二岁的艾伦经常失眠。
千奇百怪的梦。比如占满视野的黄尘中泛着光的士兵之剑,高墙之上黄昏之时的血色天空,还有陌生国度半夜模糊的街景,古堡外可以看到海平面的悬崖。这都是他在现实中不曾见过的场景,但冥冥中脑海里总有一小块地方小心翼翼地存放着这些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