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闭城吧,让百姓们勿要再插手战事了……这与他们无关。”
第一件事,虽然亳州粮食也不多,但众人竟然都没有异议,只是这第二件事……王世忠有些为难:
“说过很多次了,劝也劝过很多次了,可是大伙儿就是不听,他们又是为咱们着想做的事,话也不敢说得重了,寒了百姓们的心。”
“这不是儿戏,”郦琼语气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若是再有自作主张去诱骗宋军的,有不愿意进城想要去拼命的,还有仍然在城外布置陷阱的,”
“都先关起来。”
“可是……”
“就这么去办!”
王世忠叹了口气,终是答应了下来。
“宋帝擅杀大臣,就连宋国的官都说他是个桀纣之君,这样的人,如何会想着去在意百姓们的命?”
郦琼语气缓和了些:“你不要不忍,这是为了他们好。”
说完这些,众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加固城墙和修建工事的事情,等到外面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再有一会儿便要吃晚饭了,这才全都散了去。
这是亳州城上下悉关的大事,谁也不敢怠慢,更不敢去添乱,只是每个人做好自己的差事,剩下的……
总是会赢的。
郦元帅说会赢,那便是会赢的。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郦琼看着那驻足不动的老头,问道:
“辛先生,您可是有什么别的事儿?”
他在带着人投奔宗泽之前,本就只是相州一名学生,什么使剑拉弓骑马都是后面学的,对这些个文人本就有着莫名的归属感。
更何况这位辛赞还是从上京来的教谕,听说原本是要去开封做知府的,但忧心着金国人才的事儿,这才先到了亳州,来做了个教谕的差事。
所以郦琼面对着他,确实是有些尊敬的。
辛赞抚须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那樱宁居士的名字,不知道元帅可曾听过?”
亳州刘瞻,是当之无愧的两淮名士,其文风淡雅,诗工逸野,是个有才华的人……郦琼当然听过,不止是他听过,就凭着刘瞻本人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头,还能四处寻师访友就知道了,很多人都听过他的名字。
此时听到辛赞提起,郦琼倒也不算惊讶:
“樱宁居士晚生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他离居亳州多年,晚生至今也未曾见过他一面,先生提起他,可是有什么事情?”
辛赞点头道:“元帅也知道我家的事儿,我儿早逝,只留下了一妻一子与我照料,那儿媳贤惠大方,孙儿也还算健康,陛下又信任我,让我来做这教书育人、福泽后辈的差事,按理来说,我当知足、不该别有所求才是。”
“但人活一世,大多都是身不由己,我那孙儿已经两岁,马上就到了说话识字的年纪,便想着为他寻一贤师,也好在我死之后,他勿要入了那歧途。”
郦琼有些疑惑:“不过两岁稚童,先生是不是心急了些?”
说到这里,辛赞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元帅不知我却也正常,我已是花甲之人,虚度了几十光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像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一样,撒手去了。”
“多想一些,终究是好的。”
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但是自己确实是与刘瞻没什么交集……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交情了,那学生可是那么好收的?
这可不是嘴巴一搭就定了的事,这是一辈子的事情。
所以郦琼非常老实:“先生勿怪,樱宁居士不在亳州,晚生与他也并无往来……您来找我,恐怕是错付了。”
“倒也不是!”辛赞摆了摆手,“不敢相烦元帅操心这个,那拜师的事情,我早已与他说过了,他也已经答应了下来。”
“那您的意思是?”
“不敢相瞒,他数日前便已经在回亳州的路上了,此次回来,他也想着要与我一起,共同把这老君福地的人才们给教学出来。”
“若是这样,那当真是天大的好事!有您和居士在,便是这亳州学子之幸!先生大德,当受学生一拜!”
说着,郦琼的动作也不慢,直接就朝着辛赞躬身作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