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间中停放不少尸体,景昕丝毫没感到恐惧,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手一直紧握着景皓沾满血迹逐渐僵硬的手,眼泪一直没有干过。腿麻木不堪,景昕缓慢起身。
“别看了。”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陆华年按住她掀白布的手,“他已经走了,你就让他走的安心一些吧。”
“我做不到,他这一辈子好可怜,为了把我抚养长大,更为了弥补我妈对闫素珍的伤害,他跟闫素珍走到了一起,爱上一颗捂不热的石头,现在又落到凄惨的下场,我平静不了,我要记住他的模样,我要把这笔账记在闫素珍的身上!”
陆华年制止她乱动的手,把她紧紧揽在怀中。
“活着对他来说是种折磨,死了或许就解脱了。”
“活着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折磨,为什么我还要苟延残喘的活着!”
痛苦的景昕口不择言,陆华年抱着她的力道加重,幽暗的黑潭眸色加深。
“你放开我,我要看他最后一眼!”
景昕挣扎,陆华年用力箍紧她的身子抱着她出了太平间。
“我们在整理你父亲的病房时发现他留给你的信,这是他的遗物,你清点下看看有没有漏掉东西。”
被陆华年困在怀中动弹不得的景昕闻言挣扎着要下来,陆华年缓缓松开手,长臂一直揽住她的肩膀。
景昕颤抖着打开那张折叠在一起,写着景昕亲启四个字的纸。
昕昕,看到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不要哭,也不要伤心。你已经二十五岁知道怎样去走未来的路,你从小到大,我对你关心不够,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是我的不对,在这里跟你说声对不起。
我知道你恨闫素珍,我还是有个不情之请,也是最后一次求你,给她一条生路。
这些天,饱受病痛的折磨,看着你们互相伤害,心力交瘁,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人受到伤害,原谅我的自私以这样的方式离开,看在我养育你二十五年的份上答应我请求吧。
泪水滴落在景皓亲笔四个字上,字迹晕染开。
景昕把信抱在怀中,泪水再一次决堤。爸,你怎么那么傻,你这样离开让我背负了沉重的负疚感。
让她不禁想到那天如果答应父亲,不跟闫素珍计较,他现在会不会活的好好的。这般想着,景昕的心好似被钝刀用力的割着,疼的她浑身痉挛。
“被欺负了还手是每个正常人的本能,你没有错,错在他爱错了人。”
陆华年喉结微微滚动,心疼帮她擦拭着脸上不停下落的泪水。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应该听他的话,是我害死了他,都是我!”
景昕一时接受不了父亲以这样惨烈方式离去仅仅只是想让她放过闫素珍,心理崩塌,用力推了下陆华年向楼梯口跑去。
“先生,这遗物?”
护士拉住刚欲追上去的陆华年,陆华年拿过护士手中的笔,留下一个电话号码。
“有什么事情直接联系他,他会来处理。”视线中,失魂落魄的女人早已不见踪影,陆华年疾步向她消失的地方奔去。
景昕拿着信,疯了一般跑出大厅,脑袋中全部都是那天父亲打电话恳求她的事情,没发现对面疾驰而来的救护车,司机反应很快,在撞向景昕的时候及时踩住刹车,景昕傻傻的站在车前。
“受伤了没有?”鲁辰砚刚做完一台手术,准备回家,刚出大厅见到惊险一幕,疾步过来查看景昕。
“景昕?景昕?······”
鲁辰砚接连叫了几声,景昕好似没有听见一般,像黑夜一抹幽魂,越过他向前走着。鲁辰砚不放心她现在的状态,牵着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景昕去了停车场。
陆华年一直追到医院门前,四处张望一会,哪还有景昕的影子。焦急的低咒声,给李航打电话,让他带一些人过来。
身后一辆黑色的宝妈驶过,失魂落魄的人儿正环紧身子蜷缩成团,在后座位上无声的哭泣着。
询问几句无果,鲁辰砚边开车,边注意她的精神状态。
车子停在一栋复古小洋楼前,鲁辰砚打开车门,让景昕下车,景昕迷茫的看着他一眼后,低下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头埋得更深。
看着她哭红的眼睛,鲁辰砚的眼神有些复杂,迟疑下弯身抱着她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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