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有这些娃娃兵,将军严令禁止他们吸毒,就怕他们染上毒瘾就不再对自己忠诚。并且,为了让他们只对自己忠诚,将军会让他们身边每一个跟他一起成长起来的小伙伴都变成他的敌人。
“那些孩子,太多了,就跟雨林里的蚊虫一样,大片大片。有些人就是这样,越是穷越是生,养到四五岁就送来给将军换毒品,根本没把那些孩子当人。人太多了,也就麻木了,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还好,我接手的那些都已经是半大的小子了,人能跟枪差不多高。那时将军定下的规矩,每个月,这些娃娃兵都会有一次考核。最差的那几个会被刷下来,调去突击队,这还是运气好的。长顺眼些的,就逼他们分化成Omega去当性奴,没两年人就没了。
“那个时候,我手下有个男孩子,瘦瘦小小的,大概只有十二、三岁吧,不能更多了。但是,长地真漂亮啊!越大越好看,眼睛黑黑,态度冷冷。平时谁也不理,就是对我这个掌握他生杀大权的教官,他也从来不说一句软话……”
说到这,察英忍不住对着齐耀辉喷了一口烟,调笑道:“齐警官,他还没长开的时候就比你现在帅多了。”
齐耀辉屏住呼吸,等那口烟雾散尽,他才直视着察英的眼睛问道:“除了长得好看,他还有什么特征?”
“他的左臂上,有个红色的胎记。”察英不假思索地说道,抬手指了指自己左小臂外侧近手腕的位置。“大概就是这里。那胎记的样子很特别,颜色深深浅浅,看起来像是一簇火焰。不过,后来没有喽!将军的手下,手臂上都要烙个蛇形。于是,我就把他的胎记烫掉了。”
齐耀辉瞳孔一深,死咬着牙关克制住把拳头挥到察英那张笑脸上的冲动。“继续。”
这个时候,他的嗓音竟瞬间沙哑地不似人声。
“我带了他三年,他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学生……”
……这辈子最好的学生?
不知为何,齐耀辉突然想起了年知非。他的好友张定国也曾用同样的话评价过年知非。然而,齐耀辉的思绪只是稍微一乱,便迅速收回,并未在他的心底留下任何的痕迹。
“……有天分,就是有一个毛病改不了,心软。每次考核,别的孩子都弄地血淋淋的。他不。只要能把人制服,能给人留一命,他一定给人留一命。可如果有人要拉他入伙,他也不,永远独来独往。每次考核呢,成绩永远不上不下。我知道他不止这点能耐,打过、骂过、罚过,饿过饭、断水断粮……”
齐耀辉忽而冷笑一声,语气极端坚定地道:“没有用的,他不会屈服。”
察英闻言,不禁撩起眼皮意味深长地看了齐耀辉一眼。片刻后,他突然嗤笑一声,幽幽发问:“齐警官,您挨过饿吗?知道挨饿是什么滋味吗?”
齐耀辉瞬间一窒。
“……挨饿的时候,胃里就好像有只猫爪子在抓。又热、又烫、又痛,偏偏身上一阵阵发冷,冷到发抖。等你饿急了,不但眼会花,脑子也会不清楚,眼前有什么都想往嘴里塞。哪怕是被毒死、噎死,那也比饿死强。”
察英缓缓说道,语调幽微好似恶魔在齐耀辉的耳边低语。
“还有渴,嘴唇跟舌头黏在了一起,喉咙里像是有把火在烧,身上发热、肌肉发烫,开始胡言乱语、抽搐、呼吸困难……然后我就端着水问他,知道错了吗?说知道,就有水喝。他不肯说,我就把水倒在地上。
“齐警官,你知不知道泥水是什么滋味?你知不知道一个人、空着肚子,去舔草叶子上的露水是什么感觉?草,又是什么味道?手抖地拿不住刀,却还要自卫,不然就是死,是个什么情况?”
“够了!”齐耀辉犹如一头豹子般扑了出来。若非姚启元及时抱住他,他可能已经把察英活活掐死了。
“你简直不是人!”齐耀辉挣扎着、嘶吼着,双目赤红似要吃人。
“他、也、不、是。”察英目光轻蔑,一字字地回道。“能在那种地方活下来的,都不是人。不要用道德评价他,认为他应该怎么做。他是被人当野兽养大的,他本来就不是人。”
齐耀辉粗喘着看着察英,慢慢地、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他在哪?”
察英一脸遗憾地摇摇头,失望道:“我把他送到将军身边当贴身保镖,结果第一次做事就出了岔子。那次将军跟一个叫英塔的小毒枭合作,搭上了你们C国境内一个富商的路子。事后,将军想独吞这条新线,就把英塔请来喝酒。酒宴上,将军说,办事的时候人越多越好,但分钱的时候人就该越少越好。就这一句,英塔和他带来的人全被乱枪打死了。那个时候,只有一个人没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