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妈妈?”赵晚晴迟疑。
所有一切都是她自作主张,要求郝天意的父亲带着她做的,还没跟父母说呢。不过话说回来,她真告诉他们要捐肾给郝天意,他们会同意?
看出她的迟疑,中年医生好言劝她道:“你还是未成年人呢,凡事一定要先征询父母的意见。如果他们同意你捐肾给同学,那等你再大些,你的同学各项指标都合适了,我们会择期给你们手术的……”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赵晚晴去楼上看望同在医院住着的赵临盎。刚好母亲也过来了,正和赵临盎在病房里说话。
听见她的声音,赵晚晴没有进去,心事重重地下楼来,打算去医院前的小公园转转。恰又看见父亲的车开进医院。
飞快地跑进停车场拦下父亲,拉着他进了公园,在长椅上坐了,郑重地对父亲道:“爸爸,我有事跟你说。”
赵冠被她的郑重其事逗乐了,笑问:“什么事?”
赵晚晴斟酌了又斟酌,方吞吞吐吐地道:“就是……打个比方,事情是这样的。”
她假如道:“我有个同学,不小心得了肾衰竭,需要换肾。可换肾需要配型,而我刚好配型成功了,那爸爸会同意我捐肾给这个同学么?”
赵冠道:“当然不能同意啊。”
“为什么?”赵晚晴不解,想起医生说的一个肾也能活的话,分辩道:“一个肾不是也可以活下去么?”
赵冠道:“一个肾是可以活下去,”为了便于她理解,他例证道:“可这就好像我让你提一袋重物,你一只手能提,两只手也能提。但如果两只手,你能坚持十分钟,而如果一只手的话,你可能五分钟都坚持不到。”
赵晚晴道:“可医生伯伯说,少一只肾,也不影响我们的正常生活啊。”
“晚晴,”赵冠语重心长地对女儿道:“医生虽是专业人士,可因种种原因,他们的话我们参考参考即可,有些事,还是需要我们自己多想想的。”
父亲是不会同意自己捐肾给郝天意的。蓦然接收到这样的讯息,赵晚晴难受,耷拉下脑袋,脚踢着地面出神。
怕女儿年小,受外人唆使去做什么配型,出现意外,赵冠拉着她的手扯进怀里,教育道:“不管你是如果,还是确有其事,答应爸爸,不要随便去做什么配型。你现在还小,真正意义上的人生还不算开始,就是捐赠器官也轮不到你,懂么?”
“可是爸爸,”赵晚晴望进父亲的眼睛,认真地道:“两个人活不比一个人活好么?”
一句话问愣了赵冠,望着女儿澄净的眼睛,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赵临盎当日是因赵晚晴受伤,他住院的几天,赵晚晴每天都去医院看他。不过名义上是去看他,大多时间则耗在郝天意的病房里。
这日礼拜六,赵晚晴进去赵临盎的病房不到十分钟,正为如何找借口去看郝天意而绞尽脑汁时,只听赵临盎问她:“晚晴,在想什么呢?咱们玩跳棋好不好?”
赵晚晴只想脱身去看郝天意,不太想玩。然眼光触到赵临盎打着石膏的伤臂,还有他头上包扎的绷带,满心的内疚被唤起,点头应了。
赵临盎拿出母亲新买的跳棋。
看见那副崭新的漂亮棋盘,赵晚晴的眼睛黯了黯,默默地在他对面坐下。
两人疏远那么久,难得有亲近的时候,赵临盎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拉她在身边坐下,指指最近他们的角道:“你用这个角。”又指指它对面的角,“我用这个。”
“这怎么玩啊?”赵晚晴嘟囔。
两人对坐不是更方便?
赵临盎道:“你只听我的就是了。”
赵晚晴见他愿意如此,只好乖乖地靠着他坐了。
第13章
两人一连玩了数盘,次次都是心无旁骛的赵晚晴赢。笑容再藏不住,转脸对赵临盎笑道:“我又赢了耶。”
难得她也能对他笑得这么灿烂,赵临盎弯了弯嘴角,朝她笑道:“你下得很好。”
外面的太阳正好,微微的一点阳光透过窗子,映在赵临盎的脸上,让他原就白皙无暇的俊脸,剔透温润得恍若暖玉一样。
赵晚晴傻傻地盯着他出众精致的俊颜,一时间竟觉得移不开眼。她想母亲偏爱他不是没有道理的,单论长相,他确实生得……太好看了些。
赵临盎看她呆呆地只管盯着他看,疑惑,抬眸问她:“怎么了?”
赵晚晴心里难受,垂下眼,想她这辈子不管如何努力,单就长相上,是永远都比不上他了。只要有他在的一天,她就像阳光背后的影子一样,永远不会被人注意到光亮。这种认知太令人难受,就好像周瑜临死的时候,说“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