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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2页）

&ldo;不止一次有人夸我想象力丰富了。我受陈老师的启发，一直在给血巾断指案的凶手做心理侧写，我的前提是，跳出来&lso;自首&rso;的米治文并非真凶，至少不是主谋。如果说米治文是从犯，純那么主谋会是个放大些倍数的米治文，也就是说，和米治文有类似的背景。&rdo;

周长路说：&ldo;你们对米治文的分析，也不过是一鳞半爪，幼稚得可笑。&rdo;

那兰说：&ldo;当然，还是要感谢你们的帮助，谁都无法否认，米治文不跳出来，断指案至今还是个谜。而如果你和米治文不是病入膏肓，也不会那么早就跳出来。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恨你的姐姐？&rdo;

话音刚落，一堆泥土从天而降。

&ldo;住嘴！我从来不恨我姐姐！&rdo;

那兰甩掉了脸上的泥土，将思路一丝丝讲出：&ldo;那你为什么活埋了她？你应该知道，这是你的症结！你杀害了她，因此心理受了大创伤，同时得到了杀人的快感，以至于你在后来重复地做这些事……为什么会乐于重复地去做……有快感……这是你骨子里的东西，你继承的……你父亲……&rdo;这时，她想起了周长路在万国墓园的演讲，想起了血巾断指案的死者的特征，软弱的，受欺凌的少女们，想起了倪氏夫妇的自杀行为，想起了米治文的童年。

一切大白。

&ldo;你父亲虐待你，虐待你姐姐！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埋她？&rdo;那兰继续理着自己的思路，很有想象力、但极度可怕的猜测！&ldo;你姐姐被他失手打死了……不！是活埋，她还没有死！你姐姐被他打伤了、打残了，对不对？你试图去给姐姐包扎伤口，白色的布上沾血，但无济于事，你救不了她……你不但救不了她，还被逼着做了改变你一生的事……你活埋了你姐姐！&rdo;

&ldo;住嘴！住嘴！&rdo;泥土疯狂地掉下来，&ldo;不是我，不是我，是他逼的！都是他逼的！&rdo;

那兰大叫着：&ldo;我还没有回答你的问题！&rdo;她在抓一线希望，抓典型系列杀人犯的通病‐‐他们对自己特殊的仪式一丝不苟。

周长路怔了怔，暂时停止了翻土：&ldo;我没有忘，只是先给你点甜头。我还没有正式问你，你别急，我要一个个来。&rdo;土继续翻下，目标是陈玉栋。

&ldo;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恨你的姐姐？&rdo;

周长路没有回答，更可怕的是，他已经镇静下来，认真地将一锨锨土往陈玉栋身上翻去，冷冷地说：&ldo;你是弱智还是失聪？我刚说过，我不恨我姐姐。&rdo;

&ldo;你不恨她？为什么会一次次杀害那些无辜的女孩？&rdo;

&ldo;她们并不无辜！&rdo;周长路又掀土到那兰头上，&ldo;请你住嘴！&rdo;

&ldo;她们和你姐姐一样无辜！&rdo;那兰高声道，&ldo;你杀她们，是因为你恨她们的脆弱，她们生前受身边人的虐待，但从不反抗，也没有指认给警方或者外界社会，就像当初你姐姐和你一样！所以你杀害她们，根源是你恨你姐姐的脆弱，更因为你恨你自己的脆弱！&rdo;

扭曲的心理将犯下血巾断指案这样的惊天大案当作强势的表现。

&ldo;继续佩服你的想象力。&rdo;周长路直起身，抹了把头上的汗。

那兰说：&ldo;还是你更具想象力，用截断的手指来象征你作案的动机！对长年受暴力侵害的人来说，手指可以是最坚硬最有力量的代表，它可以向权力部门、向公安指认揭发这些施加在她们头上的恶行！而她们生前没有去指，没有去揭发，所以你把它们截断了，你大概认为自己这样做，是在警世，让那些千千万万仍在暴力受害的女子们知道，如果你不去指认，就像手指被切断后丧失了&lso;指&rso;的功能。&rdo;

周长路不再答言，又开始勤奋地锨土。

&ldo;我是太笨了，这些事，在我们短短的接触中，你已经一条条告诉了我，只不过我从来没有将这些信息一条条串在一起。比如你痛恨对女性的暴力，成立社团，都是真心做的，我听过你在墓园烛光会上的演讲后更是对此深信不疑，至今深信不疑。&rdo;那兰语气放柔。

周长路铁锨放缓。

那兰没有说的是，可惜你的邪恶一面占上风，杀人给你更大的快感，系列杀人案令警方无所适从，更让你有掌控命运的感觉，一种对幼时受虐、无法掌握命运的补偿心态。

从这个意义上说，他是典型的系列杀人犯，典型的作案动机，控制欲的宣泄。

这是一个典型又离奇的系列杀人狂的最后表演，他不会失败。那兰回顾系列杀人犯的心理侧写研究，陡然更觉阴冷的地穴里寒意逼人。

系列杀人犯从不会像周长路这样&ldo;高调&rdo;宣布主动&ldo;结案&rdo;。

许多研究表明，系列杀人犯都或多或少有精神分裂，在脑中都有自己营造的一个世界，在这样的世界里，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高明而意义深远的，是永远不能休止的。

假如自己的推测不假，过去三十年都是周长路和米治文合作杀人，以周长路为主导，米治文做学徒，如今受上帝眷顾，两人都重病缠身，不日就将离世，他们难道会让这如此绝妙而伟大的系列杀人案就此曲终吗？

于是她说：&ldo;你在说谎。&rdo;

周长路冷笑说：&ldo;多新鲜哪，绝大多数人，整个人生就是在说谎。&rdo;

那兰说：&ldo;只不过你在说不必要的谎，我们今天难以生还，你没必要在我们面前也不说实话，说明你一辈子都不能面对事实。我替你说了吧，今天你杀我们，绝对不是血巾断指案的最后一幕。&rdo;

周长路一顿。他这一停，直如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