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在殿宇周边的阵法自动运转,几经明灭,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苗白侧身,马车内传来的异动让他的心提起,他温声询问。但只换得对方的一声“无碍”。
无碍,怎么可能,即使是被车帘掩着、被“咕噜噜”的车轮声挡着,苗白还是察觉到了,沉醉,分明是,在哭。
究竟是经历的什么,才会让这个五年脸从眼角都不曾润湿的过的少年伤心如此,方才出现的猛虎,显然是为了转移苗白的注意力,马车之中,沉醉究竟看见了什么!
指甲紧深入皮肉之间,苗白只能驱赶着马车,再次向甘棠殿的方向而去。
苗白的眼中,沉醉算不得上是什么善人,但至少,却洗去了皇室之人特有的薄情,这也是苗白心甘情愿留在其身边的原因之一。
当今世人,均以为沉醉是万恶不赦之人,哪怕他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中夺取政权,仅是为那位逃避自身责任的帝王;手段暴虐,只为镇压混入皇都的异族;干预朝政,所为不过还是延续梁之气脉。如果没有多年的操持,大梁,早已走向崩坏。这些,苗白看清很清楚,但高高在上的帝王却看不清楚。
曾经,苗白也以为沉醉,是一永远站在最高处的人、不会哭笑的杀戮机器,但他错了,那些,都只不过是世人的错觉,那位大人,从不是眼泪无缘,他唯一能流淌的,唯自身的血泪罢了。沉醉,他最敬重的人,他究竟能为对方做些什么!
微风夹杂着些许不平常的东西拂过,沉醉的抬起微红的双眼,尽是杀意一片。
忽而,苗白动了起来,随身携带的小刀射向不远的竹林,烟雾缭绕中,一女子的身形若隐若现。
“国师大人,您身上的血腥气,今日依然很浓。”烟雾散尽,一美艳的女子出现在马车前,苗白的微抿了嘴唇,来人正是他的老相识,伏姬。
伏姬,五年前伴着上任帝王封入帝陵的死人,此时顶着一张尸白的面孔摇曳步入众人的视线。周围的人纷纷亮出了武器,女子婀娜着身姿柔弱无骨般靠了过来。
“哟,我的小乖乖,今日你也在呀~”瞬间,伏姬靠近苗白,苍白无骨的手如情人一般想要拂过苗白额际,宛如一条紧盯着猎物的毒蛇。见着苗白迅速退后,周围的祭师纷纷攻击而来,紧蹙了眉颦,“可真是不知风情。”
虽是笑着,但伏姬的柔情并未达到眼底,早已涣散的瞳仁慵懒地扫过周边的祭师。
风扬起了马车前的青云,沉醉面无表情的盯着“玩得”正高兴的女子。
除却苗白,拥护着的马车的数十祭师尽数倒地,在金色的火焰中化为食指般大小的纸人,接着被被火焰无情吞没。
眼见着苗白脸上拢上了兴致盎然,手不动声色的摸向了腰间的刀柄,做好再次攻击的对方的准备,沉醉不带丝毫表情的黑郁双目也染上丝丝厌烦。他今日的心情够糟糕的了,却没想还是有人愿意望枪口上撞。
苗白是极其厌恶眼前这女子,他,可没忘记,眼前明媚动人的伏姬实则是变态中的变态。她,以人的腐朽为乐、以趋骨为喜;若不是沉醉,他无法想象当时在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终将会腐烂在何方。但幸得,正亏得眼前这女子“好好”磨砺了他,所以,他现在还好好的站在这里。但现在,即使面对这女子,身体还是压抑不住颤抖,但绝不是恐惧,他有的,只是兴奋。
而正是曾经的玩具有此反应,伏姬才会对眼前的这个“百折不挠”的人类有着变态的般的执着,她由衷盼望从苗白的脸上再次看到崩溃的表情。
但是,这次,沉醉却没心情和对方“玩耍”:“滚!”
却换得伏姬近身,更加得寸进尺般抚摸了苗白的脸,苗白脸上表情变了,似是被
对于猎物的想法,她也不甚在意,伏姬脸上露出了灿烂而有迷人的微笑,“哎呀,小乖乖,你这表情,可真是太让人寒心了。”他似乎忘记了,五年前跪在地上一面吐露着“姐姐”一边求饶的人是谁,“还是说,跟了会咬人的狗,便彻底变成了狗!”
苗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类似于愤怒的色彩,自己也就罢了,他,决不允许有人侮辱沉醉。
一直骨白的手终究从轿帘中伸出,虽是一只还未长开的手,却无端让人感觉到了澎湃的力量。只是轻轻一抬,方才还嚣张的女子的已难看的姿势趴到与地,再也动弹不得,宛如被活埋的泥鳅,“不是说过让你滚的么!”
尽管跌落于泥泞,但伏姬的脸上的还是露出了狂热的兴奋,如同初始断线的风筝一般,试图用自己所以的一切攻击着周遭、喧哗着所谓的自由,尽管周围已无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