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君毅发出了低低呻吟了一声,挣扎着把自己转了过来,&ldo;你可别反悔……&rdo;&ldo;放心,我们还有很多……时间……&rdo;话语融在了两人的亲吻声中,窗外,高耸的双子峰上,巨大的粉红色旗帜已经展开,倒映着窜入天空的礼花,和那大到让人惊叹的皎洁月亮。大喜大悲法的慌乱动作,陈远鸣快步走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ldo;东西先放着,回头再收拾不迟。先给你手下打个电话,我让人预定航班。&rdo;陈远鸣的声音里透着股让人安定的沉稳,被他牢牢按着,肖君毅吸了口气,咽下心头的慌乱。这不是国内,任他再怎么焦虑也没法直接跨越半个地球,回到家中。咬牙点了点头,肖君毅强自压住心头惶恐,拿起电话开始拨号。陈远鸣则给助理打了个电话,预定飞往中国的航班。10分钟后,转乘航班已经订下,助理还预约了上门接送的直升飞机,一小时后就能准时登机。扔下电话,陈远鸣扭过头来,只见肖君毅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双手盖住了面颊,指尖几乎要掐入肉中。心头微微一颤,他走了过去,坐在恋人身侧,环住了他有些颤抖的肩膀。&ldo;马上就可以登机了,我陪你一起回去……&rdo;肖君毅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言语,只是颓然的放下了手。&ldo;我没想到……过年时明明还好好的……最少还要一整天才能到家,我怕……&rdo;他说不出口了,死死握紧拳头,手背都迸出青筋。陈远鸣不由也想起了上次见到老太太时的情形,那位老妇人显得如此苍老干瘦,看起来比神采奕奕的老爷子要大上许多,但是永远挂着和煦的笑容,耳朵有些背,记性也不太好了,时不时就要给他塞一回糖,像对自家孙辈一样宠爱。对自己尚且如此,更别提从小长在身边的孙子。陈远鸣见过肖君毅和二老相处的情形,也清楚长辈对于他的重要意义,如今老太太已经年过八旬,能让肖家第三代长子长孙打电话来找人,可见情况之危机。如今远隔万里,又怎么可能安得下心。轻轻揽住了恋人的黑发,陈远鸣用额头抵住了他的额头,低声耳语。&ldo;会好的。别怕……&rdo;飞机安排的是头等舱,由于是夜航,头等舱内本就空旷的很,几盏夜航灯散发出昏黄的晕光,窗外更是一片无比的黑暗,偶尔遇到气流,机身还会产生轻微的颠簸,就如同在黑夜中行驶的海船。在这个逼仄静寂的空间中,两人靠的极近,近到连呼吸都清晰可闻。肖君毅的鼻息更为急促,不是陷入久久的沉思,就是抬手看表,为时间行进的缓慢而焦虑。陈远鸣的呼吸则稳健太多,伸出的手掌一直紧紧握着肖君毅的右手,指腹偶尔轻轻摩挲,像是用温暖的掌心抚慰他冰冷的手指。宽大的座椅舒适无比,头等舱的服务更是贴心,然而直到飞机降落在日本机场时,肖君毅才在陈远鸣的劝说下吃了点饭菜。十几个小时的旅行如此漫长,几乎要耗光他们的忍耐力,飞机最终降落在首都机场时,日已黄昏。前来接机的轿车直接开进了机场,当肖君毅走出舱门,看到车旁的身影时,踉跄一步,差点没有站稳。陈远鸣在背后扶住了他的肩膀,&ldo;君毅?&rdo;肖君毅的嘴唇颤了颤,挤出了一句话,&ldo;那是我二哥……&rdo;陈远鸣的心顿时也沉了下去,并肩和肖君毅一起走下了长长的舷梯。站在车旁的男人年约四旬,跟肖君毅长得不太像,脸型更加刚毅,只是鼻梁上的镜框盖住了锐利的双眼,让他多出一分学者气息。似乎没有注意到陈远鸣,他直视着肖君毅的双眼,慢慢说道,&ldo;三儿,老太太没能救回来,今天上午9点去了……&rdo;肖君毅的肩背晃了一晃,瞬间握紧了拳头。男人并未停顿,继续说道,&ldo;现在停灵在家,人都到齐了,跟我回去吧。&rdo;肖君毅这时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是茫然的点了点头,迈步向轿车方向走去。直到此时,那男人的目光才看向一直僵在原地的陈远鸣。&ldo;陈远鸣是吗?谢谢你送君毅回来。&rdo;两人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肖志远却清楚知道陈远鸣这个人,以及他对肖家的意义。只是这次纯粹是肖家的家事,就算是祭拜,也还不是时候。这已经是干脆的赶人了,陈远鸣又哪里听不出这位肖二哥的言下之意。他的喉头微微颤动了一下,扯出一抹苦笑。是啊,于情于理,都该是自己这个&ldo;外人&rdo;退避的时候了。肖君毅却像是被惊醒了一样,突然扭头拉住了肖志远的手臂,&ldo;二哥,远鸣一路送我回来的,老太太……&rdo;他痛苦的顿了顿,&ldo;……生前也很喜欢他。带上他吧!&rdo;肖志远的眉头登时皱了起来,但是看了看小弟惨白的面孔,以及陈远鸣眉宇间的疲惫,心头最终一软,轻轻叹了口气。&ldo;都上车吧。&rdo;部队的军车,驾驶员的水平自然没的说。礼貌起见,陈远鸣被安排在了后座,就坐在肖君毅身旁。然而前座端坐着家里的长辈,哪容得他们表现出半点亲昵。把拳头握的死紧,陈远鸣努力压抑着轻轻抚摸恋人脊背的冲动,肖君毅唇上已经全无血色,微微垂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腕上系着的红绳。陈远鸣猛然想起几个月前他对自己说过的话,那红绳似乎是老太太专门为他编的护身符,为了本命年保平安。谁知还不到一年光景,就已经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