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川一时也顾不得泰山禁令,踏着阴鬼之气挡在了孟涵身前,手里鬼气化作一把长剑,牢牢护住了孟涵。
一旁傅岳低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手里握着泰山印,姿态高雅如闲庭信步般走到危惊前面,“此处乃泰山,为我泰山府君所守之地,你无端闯入,不敬山神,此罪一。”
他轻轻抬手指天,府君殿上空瞬间风云翻涌,“孟涵乃三皇敕封泰媪,妄图伤害泰媪孟涵,你以下犯上,是为忤逆,此罪二。”
他放下手,双眼微微一合,四方山林簌簌作响,林中影影绰绰似有异动,“泰山印为我泰山府君所有之物,为一己私欲而欲夺,你不思己过,不知悔改,此罪三。”
一时风动,吹得傅岳的衣衫飞扬而起,他整个人仿佛被包在一团青色的火中,挟裹着泰山的庄严和肃穆,虽只有一人,却如大军压境一般一步步向危惊走来。
在他身后,是泰山所有生灵的无声守护。
那是孟涵与他相识几千年来从未见过的、属于泰山府君的真正的尊荣!
“今日我以泰山府君神号,率泰山万千生灵,必要将你就地诛杀!”傅岳抬起手中的泰山印,无声之间虚虚压下,一个字体古朴的“泰”字竟如敕命封印一般在空气中印下,霎时间原本隐藏在林中的妖灵鬼魅齐齐出动,整齐如军队一般集合在傅岳身后。
朱雀族长朱离双臂一扬,化作一只火红大鸟落在了傅岳右肩,一声清越长啸引得百兽齐鸣。
危惊冷笑,“区区妖灵鬼魅,如何能与我万兵之主抗衡!”
他高举起手中的蚩尤弓,一时间万千鬼器在蚩尤神力的召唤下腾空而起。
泰山本是盘古大神头颅所化,几万年来,三界诸人为夺泰山之地战乱不休,人神已作古,兵器却留了下来。这些本是深埋在厚重泥土之下的古老兵器回应了蚩尤弓的呼唤,于亘古长眠中复苏。
傅岳眼神一凝,往前摆了摆手,身后万兽灵魅齐齐出动,扑向危惊。
而蚩尤弓下的鬼器也毫不犹豫与生灵厮杀起来。
孟涵紧握着印宁的短刀,也想过去趁乱戳危惊几个窟窿,却被桥川死死拉住。桥川手握着鬼剑,将她护在自己身边。
“桥川君,还请你保护好涵姑娘。此役乃我泰山之事,孟婆庄不宜牵连。”傅岳隔着战团,将声音送到了桥川耳边。
桥川回头望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傅岳守护泰山数千年,一向对闯入者不甚在意,这是第一次动用泰山印号令妖灵鬼魅,甚至下令诛杀危惊,显然是对某些事情已有所察觉。
仅仅一个转眼之间,妖族已有伤亡。
白发苍苍的寒蒲翁左肩染血,仍高举手中长剑奋力搏杀。
一只虎妖已被剜去金黄的右眼,怒睁的左眼仍有兽王的霸气。
朱离化作的红鸟已被撕扯下半只羽翼,仍拼力一挣,硬生生在危惊颈子上戳了个窟窿。
不断有鬼魅化作青烟消散。
一时间,泰山府君殿前万千鬼哭、万千兽嚎。
危惊的声音从战团中嚣张传出:“泰山府君!快让你的手下们滚回去吧!刀剑为死物,可你这泰山上的生灵怕是总有消亡!”
傅岳又摆了下手,仅仅片刻之间,百兽静寂灵魅消声,纷纷退回山林之中。
危惊也放下蚩尤弓,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泰山府君,今日我并非要取你性命,你只要将泰山印与泰媪交给我,我这便离开,再不入泰山半步。”
傅岳微微一笑,手中的泰山印发出隐隐青色光芒,“只要我在,这两者你都不要妄想。”说完,他不顾孟涵的阻拦向危惊走了几步,“现在是你我二人之战了。”
“求之不得!”
孟涵不知道那场战役是如何结束的。
在那团强光消散过后,她只看见危惊拄着蚩尤弓勉力支撑着身体,嘴角一丝血线蜿蜒而下。
危惊抹了下嘴角,“泰山府君好本事。你我下次再战!”
傅岳没有说话,保持着之前的模样,长身玉立,翩翩公子。
待危惊的身影消失,傅岳心下一松,身体向后一仰,一直压抑在喉咙的一口血喷涌而出,天青色的长衫前襟上点点鲜红,衬得傅岳的脸色愈加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