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黎书娇声抱怨课程繁重鼓起的腮帮;记得黎书手里的温度与娇嫩;记得黎书请假为他熬醒酒汤……
他悲惨的人生,只有黎书认真对待过他。
而他呢,透过黎书看管彤,对黎书的情绪不管不顾,冷眼看着黎书对他好,狐朋狗友对黎书出言不逊也只是淡然一笑……
沈予礼双眸充血,他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黎书!
种种往事一股脑地浮上来,黎书对他的好与他的狼心狗肺不断来回替换,像魔鬼一样缠着他,一遍又一遍地烙在身上最柔软的部分。
膝盖已经失去了知觉,全身僵硬得连眨眼都费力。沈予礼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大概死在这雪地里也不会有人觉得惋惜吧。
思维游离在宇宙之内,身体摇摇欲坠。
他吃力地抬眼看向二楼的窗台,旋即自嘲地垂眸。黎书不会再心疼他的,还期待什么呢。
不知道跪了多久,他哆嗦着掏出手机,用最后一丝力气道:“过来接我。”
他不能死,活着起码还能见到黎书。
跟着一起来在酒店随时待命的尚耀杰赶过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
看到沈予礼的状态心惊不已,眉毛上结着霜,唇色白得毫无颜色,眼神空洞得像是人偶,了无生气。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碰到沈予礼手臂的瞬间,尚耀杰只觉得扶着一块冰块,完全不像人类有力温和的肢体。
沈予礼使不上劲,尚耀杰暗中用力帮他站起身。
他的腿似乎习惯了跪着的弧度,仍旧伸不直,只好微曲着膝走路。
他呀,没资格再爱黎书了。
说黎书狠心也好,冷情也罢,黎书是完全没有负罪感的。
那人跪多久,身体能不能抗住,与她毫无干系。
爷爷奶奶睡得早,黎书也早早地回自己的房间。
她裹在被子里,拿着手机编辑文字,打了无数行的字最后只剩下空白。
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觉得言不达意,她喜欢晏斐这件事兴许当面说比较好。
要说最容易入睡的环境应该是下着淅沥小雨的午后,以及冰天雪地里的黑夜。
凌晨零点,她困得有些厉害,只发过去一句话:我想你了。
然后便睡了过去。
窗户挡住了料峭的冷风,室内暖和静谧。
来电铃声轻快地响起,打破了这种安静。床上的人睡得很沉,铃声结束也没被吵醒。
但音乐立马又响起来,黎书无意识地蹙眉,她迷糊地接通电话:“喂。”
下一秒,倦意浓厚的黎书弹坐起来,立马穿好鞋去窗边,拉开窗帘。
相思已久的少年恰好对上她的视线,他弯眸一笑,在这万籁俱寂的清晨,成了第一种绝色。
他嘴唇动了动,听筒里传来他眷恋的声音:“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