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可和他处了一阵子了,也没能从他嘴巴里撬出一点自己想听的来。
顾寒没说话,直接转身给麦朗拨电话。过了一会,他又返回过来,按下免提,示意白可一起听。
八。九点的海边,太阳照的人眼睛睁不开,白可揉了下眼睛,下一秒,就感觉头顶多了一片阴影。他抬起头,顾寒对着他笑了笑,靠的更近了些。
白可抿着唇,心安理得地享受起这人工的阴影来。
麦朗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有些含糊不清,重复几遍后,白可终于听清楚了,麦朗他在说“顾寒啊,我完了。”他反复不停地说着,好一会才停下来。
顾寒:“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你去洗手间用冷水冲把脸,清醒点再和我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好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再然后,麦朗的声音明显清晰起来:“我清醒了。”
顾寒:“嗯,你知道黄孝天走了吧?”
那头沉默了会,麦朗道:“他走了吗?”
白可:“……”
他抢过手机,问麦朗:“黄孝天说昨天在机场等你,你知道这事吗?”
麦朗完全不意外白可在,回答:“嗯,知道。”
白可声音不住拉高:“那你为什么不去,他那么喜欢你,一直跟在你身边默默付出,你到底还算不算一个人?”
麦朗依旧沉默,半晌:“我本来就不是人。”
白可:“……”恨不得摔手机,“那你没去?”
麦朗:“我去了。”他顿了顿,“但是没遇到他,我当时喝了点酒,脑子不大清楚,可能没看清楚人——”
“但是我有给他打电话,他就是不接,你知道吗,他从来没有不接过我电话……每次我只要找他,他都会第一时间到,从来不会让我等,也从来不会让我……担心……”
麦朗声音越来越低,低的像叹息般:“我不是不喜欢他,只是这些年来我一直习惯于他的乖巧与安心,也理所当然地觉得,会永远这么下去,所以——”
白可吸了口气,压下胸膛内翻涌的情绪,打断他:“你去哪里喝酒,酒吧吗?喝了酒呢,随便约一个顺眼的一起过平安夜?”他越说越气,“你现在说你发现自己喜欢他,你怎么好意思说你喜欢他,你根本就是不习惯这么一个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炮友突然跑了而已,毕竟要找这么一个全心全意对你的不容易!”
白可一口气说完,情绪激动,过了好一会,胸膛还在起伏着。
顾寒压住他肩膀,眼神里全是担忧之色,白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他就是为黄孝天委屈,他知道麦朗很渣,没想到到现在这种时候,他还能这么渣。
听筒里一片沉寂,只有电流音不时撕拉着白可的耳膜,在他原先心焦又愤怒的心上添多几笔烦躁。就在他觉得没办法再和麦朗沟通下去时,对方突然道:“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只是有些不懂如何爱人罢了。我对黄孝天是真的有感情的,只是这种感情藏在太多事情后面,让我一时分辨不清。现在我清楚明白了,可惜他却……不想等我了,我现在纵使有一万句想对他说的,也没办法传达出去,这大概就是老天对我荒唐这么多年的惩罚吧。如果黄孝天将来联系你的话,能不能请你帮我对他说,说我麦朗对不起他,如果他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好好珍惜。”
白可耳朵尖颤了颤。
麦朗最后几个字是哽咽着说的。
一个一米九的男人,用这种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好好珍惜”,真的很让人心生感慨与动容。
但白可觉得他活该。
他甚至恨不得黄孝天一辈子都不回来,让麦朗独自深陷在这种痛失所爱的后悔痛苦中,永远出不来。这样才对得起这几年黄孝天受过的煎熬。
挂了麦朗的电话,白可又拨电话给黄孝天,听筒里依旧是冰冷的电子女音。
一旁,识趣避开去取出海的船的卓培然朝着两人所在的方向,挥舞手里的水瓶道:“白可你们这边怎么样了,我们能出发了吗?”
白可跟着挥了挥手里的水瓶,大声回:“我们也好了,马上来。”白可走了好几步,发现脚边只有自己的影子,顾寒没有跟上来。
他回过身,顾寒还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