莯流点点头,墨发如绸缎一般浮在水面上,衬地那一张白皙的脸愈加妖媚精致。风清持有条不紊地放下各种药材,清澈的水颜色发生一些细微的变化,有一点微黄,本来冰凉的水甚至有热气冒出。莯流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薄薄的里衣紧贴在清瘦的胸膛之上,光滑如玉的额头不断地渗出细密的汗珠,额前的碎发也尽数被汗水打湿,却依旧咬着下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莯流,我要放谙月了!”风清持拿起一旁黑木盒,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莯流。谙月是世间稀少的药材,有治愈筋脉之效,但其所带来的痛苦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莯流点点头,脸色也是异常苍白。略微沉吟了一下,从一旁取过一个小木塞,将它递给莯流,声音较之平常的冷魅寒凉柔和了几分,“如果疼的话就咬住这个。”莯流微微一顿,妖媚的眸子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好。”看着风清持,竟然只是讷讷地回了一声。“我让你接着,你光说好有什么用?”风清持抬眸狐疑地看着莯流。莯流回过神,接过那个小木块,将它紧紧地攥在手心。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细长类似于胡须的谙月,那些胡须的尾端都挂着半月形的小果粒,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好看。将谙月投放进去,风清持立在浴桶的一旁,仔细地盯着莯流的表情。谙月一接触到浴桶中的液体,瞬间就消散开来,与水融为了一体,而药浴的水也有刚才的微黄瞬间变成墨绿色,水的温度也是迅速上升,就像是煮沸了一般,微冒着气泡的水顿时剧烈的翻滚。莯流眉头紧皱,本来苍白的容颜因为高温反而染了一丝红晕,身体也在升温。紧咬着牙齿,左手死死地握着那个小木塞。莯流皱着眉头闷哼一声,剧烈的痛楚让他陷入了半是清醒半是昏沉的状态。因为疼痛到了极致,时不时地有低沉而又痛苦的呻吟闷哼声传出。牙齿牢固看了一眼莯流因温度高而通红的身体,风清持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多少变化,欲探一下他额头的温度,却在伸出手的瞬间被莯流一口咬住手臂。风清持的眼眸顿时一皱,牙齿刺穿皮肉的感觉让她的眉头拢地更深了,抽了抽手,发现根本没办法让对方松口,想到那种生不如死的痛楚,皱起的眉头和眼底的邪肆也终于散去,最终只能神色无奈地看着莯流紧握在手中的小木块。敢情她把木块给他是让他攥在手里?风清持一手任由莯流咬着,另一只手则是撑在桶壁上,就那样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人。约莫一刻钟之后,莯流身上如火的热度渐渐散去,没有再使劲咬着风清持,却也没有松口。见他没有再咬着,风清持抽了抽手,却发现对方的力气还是很大,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看在他昏迷的份上,她肯定早就将他丢了出去!突然,风清持一个激灵,瞬间眸色诧异而又惊悚地看着莯流,他居然在舔她的手,虽然只是手上的血迹?再顾不得什么医者仁心,直接猛地将手从他的嘴里抽出,衣袖也被捋了下来,拖出一张椅子面无表情地看着紧皱眉头的人。过了许久。莯流缓缓睁开眼眸,口中浓重的血腥味让他的眉微微皱起,不经意间抬眸,看见了坐在一旁的风清持,“阁主。”低低地唤了一声。风清持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问:“现在感觉怎么样?”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个很称职的医者。莯流有几分诧异地微凝眉,“口中有血腥味。”启唇如实道。莯流明显感觉到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风清持懒懒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着说不出的怪异。“我不是问你这个!”风清持抬抬眸,道。莯流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尴尬,道:“有点热,浑身无力。”风清持倒是满意地点点头,“这是正常现象,水已经有些凉了,你还是先出来吧!”说罢蓝色的身影已经率先走到屏风外面。莯流从浴桶中出来,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依旧是火红色的衣裙,似天边的红霞一般,妖艳胜火,墨发流泻在身后,修长匀称的手在屏风上取过一个软巾,擦拭着滴水的发丝。当妖媚的目光触及到屏风上另一件软巾的时候,莯流的眉微微一皱,暗衬:他什么时候放了两个在这里?当想到什么,莯流身子一僵,擦拭头发的动作也顿住,看着手中的白色软巾,目光也复杂了几分,这是阁主刚才用过的?!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莯流神色如常地走了出去。“阁主。”低唤一声,然后便是安静地垂首站在一侧。“莯流,你明晚有空吗?”风清持转着手中的杯盖,眼眸带笑地望着莯流。莯流抬头,瞬间对上那双清透却又深邃而且还带着几分隐隐笑意的眸子,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不由自主地点点头。“那好,明晚陪我去个地方。”风清持换了个坐的姿势,神色之间依旧慵懒散漫。突然觉得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风清持狐疑地看着莯流,“怎么了?”“阁主,你的手……是不是我?”莯流妖媚的眸子微凝,轻轻启唇,很轻很淡的声音弥散在房间。莯流不傻,反而很聪明,他口中的血腥味,阁主手上的伤,以及昏迷时那不真实的感觉,足以让他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顺着莯流的视线望去,风清持倒是难得地蹙起眉头,倒是她大意了,只是她确实没有想到莯流会咬得这么深,流出的血将衣服都渗透了。抬眸凉凉地看着莯流,声音也是清凉无比,“莯流,你是属狗么?”莯流一愣,顿顿地看着风清持,白皙精致的脸上带了不解和茫然之意,听出风清持话语中的戏谑之后,脸不由微微一红,颇为局促地道:“属下去给你拿医药箱。”很快,从屏风后面拿来了医药箱,放在桌上,在风清持的面前蹲下,执起她的手,将衣袖缓缓捋起,当看见白皙如雪的手腕上那个狰狞的齿印的时候,莯流妖媚的眼眸不由一缩,“阁主,我……对不起!”最后只能讷讷地说出这三个字。风清持另一只手托着光滑的下颚,神色玩味地看着莯流,“觉得很愧疚?”随即卷起他的一缕墨发,放在手中细细地把玩着。莯流没有说话,抿着唇小心而又轻柔地为她上药。“明晚陪我去一个地方。”她觉得莯流刚才没有听见,又说了一遍。“好。”用白色的绷带将伤口小心缠住,莯流眼眸依旧复杂,那么深的牙印,肯定会留疤的。看着手上那个好看的蝴蝶结,风清持挑挑眉,随即扬扬手,“你牙齿还挺牢固的!”淡淡的声音,带着化不开的戏谑与玩味。莯流:“……”白皙的脸色又是一囧。风清持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缓缓起身。莯流瞬间知道风清持的想法,取过一旁的墨色披风交给她。风清持将自己裹在其中,“你好好休息,我明晚来找你。”说完对着莯流淡淡一笑,转身离开了房间,消失在茫茫黑夜中。莯流站在原地,看着风清持离开的方向良久。关上门,从腰间取出那个小木塞,放在手中摩挲了很久,才将它用一个黑色的木盒装起来,放在衣柜下面的抽屉中,准备熄灯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搭在那里的软巾,妖媚的眸子沉了一分,也将它折叠好放了起来。真是笨死风清持悄无声息地回到浣竹轩,刚接近自己的房间时,就察觉到里面有一道陌生的气息。眸色微微一凛,精致的眉也是冷冽地凝起,借着算不得明亮的月色,依稀可以看到立在桌前的那个朦胧的身影。那人似乎也知道了风清持的存在,缓缓开口:“清持,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