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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常在一个战壕趴着的战友，贾正自然了解赵庆田的心。他知道赵庆田，不论什么事不考虑成熟是不肯说的。现在他听了赵庆田的要求，只得点头答应了。

&ldo;你答应了？回去有人问，请你还要帮我打打掩护！&rdo;&ldo;行，不过你还得买通咱那卫生员！&rdo;

&ldo;那好办，难办的是咱们小队长。&rdo;

&ldo;可不，咱小队长的眼，尖得像把锥子！&rdo;

&ldo;这个，小队长不问便罢，问上了咱们就演双簧来蒙混！&rdo;月亮偏了大西，后半夜的寒风，吹透他俩羊毛絮的棉衣。他俩爬起来，急忙奔五侯村的集合点走了去。

拂晓以前，又有三个带枪的人出现在石庄村北。他们由东向西拉着很长的距离慢步地走着，像在认真地寻找什么似的，土埝、粪堆、道沟、坑壕……，处处都查看一个遍。有时，他们趟到几颗子弹壳；有时，他们看到一滩凝固的血浆和被血染污的白棉花。

&ldo;小队长，他们可能从另一个地方走了。&rdo;李东山说。&ldo;可能，没有尸体吗！&rdo;魏强很愿意这样。

&ldo;会不会被俘了？&rdo;刘太生本不想说，但又压不住。&ldo;被俘？除非是他俩负了不能动弹的伤，叫敌人给抬走了。&rdo;

这一点魏强不是没有想到，就是觉得可能性不大。忽然一个闪亮光的小东西被他踢得滚了几滚，他猫腰拾起来，是支水笔。贾正和赵庆田是没有水笔的，这支水笔是谁的呢？敌人的？还是过路的干部们丢的？不管谁的吧，先捡回去再说。&ldo;走，奔五侯村南柏树林子集合点去！&rdo;魏强把手一挥，领头朝正西走去。

黑糊糊的柏树林子越来越近了。还有一百五十多米，魏强就迫不及待地啪啪啪地拍了三下；柏树林子里立即啪啪地还了两声。魏强一听有门，忙蹲下，两个手掌圈捂着嘴唇说：&ldo;二哥！进城吗？&rdo;那边随着答出：&ldo;等我，穿皮袄去！&rdo;魏强高兴地迎了上去，立刻和赵庆田、贾正二人会合了。五个人像叠罗汉似的紧紧抱在一起，就好似久别重逢那么亲热。革命感情冲激着每个人的心，每个人都激动地流下了热泪。

魏强他们听了贾正、赵庆田述说了战斗经过。李东山向赵庆田左臂被打破的地方一拍：&ldo;你这衣裳怎么撕破了？&rdo;赵庆田没有提防，叫李东山这一巴掌打得又&ldo;嗬嗬嗬&rdo;地疼叫起来。

&ldo;怎么？&rdo;李东山一怔。

&ldo;怎么啦？&rdo;魏强、刘太生都赶上来问。

&ldo;没有什么，他打着我的小疮了。&rdo;赵庆田疼得噙着泪水，怕人细看，捂着臂膀说：&ldo;这破的地方是叫小枣树挂的。&rdo;&ldo;穷长虱子富长疮。昨天换药，我看了看，长了有这么大。李东山这一拍，保准又拍得流出脓来！&rdo;贾正比比划划地一说，还真给赵庆田遮盖住了。

&ldo;真对不住，来，我给你拿枪！&rdo;李东山抱歉地说。&ldo;来！把枪给我吧。&rdo;魏强伸手去抓赵庆田的马步枪，&ldo;怎么我就不知道你长疮呢。&rdo;

&ldo;不要紧，不疼了，我自己拿。&rdo;赵庆田话才说出，枪已被魏强抓了过去。

西山头托住了即将沉下的月亮。皎白的月光，变成淡红色，并且比在头顶上大了许多。启明星从东方跳起来，小北风飕飕地刮，四周村庄鸡啼了……天快明了。

魏强将赵庆田的马步枪朝自己的肩头上一撂，说了声：&ldo;走！&rdo;五个人怀着胜利的心情，快速地向西飞奔而去……

第三章

一

&ldo;这叫串皮？在卫生训练班里，俺学了一年，就没有听见这么说过。这叫打了个过梁，赵同志。&rdo;卫生员小魏左手的镊子，正夹住雷夫努尔药水浸透的纱布条，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的探针，往赵庆田的伤口里填塞。探针每往伤口里塞进一截纱布条，赵庆田就疼得皱下眉头眨下眼。纱布条填好，卫生员正往纱布块上涂抹药膏，赵庆田就低声细语地说：&ldo;小魏，我这伤，可并没有伤筋断骨呀！我求你，可给我保密啊。&rdo;&ldo;保什么密？&rdo;卫生员纳闷地问。

&ldo;你看，我偷偷地叫你到这儿来，就为的商量这个事。不管是串皮，还是过梁，我这伤反正碍不着吃、喝、行军、打仗。只要这四样都不碍，我就没有住医院的资格。再说，咱们武工队，这就一步步地往冀中挪蹭，说不定是明天，还是后天，就可能一头扎进去。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咱们回冀中是解放咱的家乡，解救咱的父老们去。因此，我愿意和大家一起过去。不过，你要在队长和小队长面前一嚷叫，我就得留下……&rdo;赵庆田刚说到这，通信员小铁闯进门来：&ldo;卫生球，要不是房东告诉我，我可不知道你藏在这儿。你快给二小队的房东大哥看看去。他上山打柴，跑了坡1，胳膊、腿、脸都给跌破啦。&rdo;说完，看见赵庆田正光着左臂膀，等着给缠绷带，就问：&ldo;你怎么啦？老赵。&rdo;

1从山上跌了下来。

&ldo;长了个小疮。&rdo;赵庆田手按着贴在伤口上的纱布，嘴里应付着小通信员，眼睛却盯着卫生员，生怕卫生员一句话，给说露了馅。

&ldo;这小疮长的个别，上下都有破口，不知道的活像个伤口。&rdo;小铁开始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