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只留了魏翎和魏从渝,魏翎还在国子监念书,沈如筠病重却依然不许他在自己跟前多留,只有魏从渝,前前后后看着沈如筠一日比一日虚弱。
魏从渝那时候小,沈如筠不舒服,她只会趴在她的床前哭,她什么都做不了。
沈如筠瘦了许多,她用枯瘦的手指抚摸着魏从渝的头发,微弱着声音道:“阮阮,阿娘可能活不下去了,你还这么小,阿娘舍不得你,你性子不好,什么都不会,将来嫁人会被人笑话的,我若是不在,你怎么办呀。”
魏从渝又听不懂这些,她从未见过别人的生离死别,她出生时,府里最大的长辈就是父亲,祖父祖母她见都没见上一面。
但她仍觉得难过,她无法了解活不下去的意义,也不懂生离死别的意思,她只是听见母亲这样说话,她就忍不住要哭。
她不想母亲活不下去,她想母亲健健康康的,如果真的能这样,让她做什么都行。
后来,她的愿望实现了,母亲安好,可她却要从此远离母亲的身边。
那些谣言碎语并不是她远走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还在她自己身上。
这个世界上,能伤到自己的人,那便只有自己本身就在乎的人。
人人皆传她克母,只要母亲不信,她就无所畏惧,可是某一天,母亲却突然不想见她,表妹苏晗梦留在屋里陪着母亲。
魏从渝在门外听见了屋里传出来的笑声,表妹嘴甜,逗得母亲开心,魏从渝只能黯然离开。
她慢慢变得孤僻起来,谁都不理,也尽量减少去母亲屋子里的次数,及至后来,干脆跟着父亲魏轩一走了之。
年少时带着满满的眷恋离开,归来时带着满满的思念而归,她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她现在不吵不闹不任性,可是总有人来破坏这种平静。
沈素萍和苏晗梦从来没让她好过过,前世是这样,今生重来依旧不改,但她又何曾是当年那个傲气跋扈的将军府千金,这些轻飘飘的诬陷,魏从渝显然不会再轻易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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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俩就这样站着,魏翎顿了顿才道:“妹妹,对不起。”
魏翎说对不起,是因为他一直觉得如果妹妹要走的当天,他没有去国子监,而是留在府中,那么他一定会把妹妹留下来的。
魏从渝笑了一下,她道:“哥哥,对不起我的人不是你,你很好,是我最好的哥哥啊。”
她说完,往长青阁那边看了两眼,道:“真正对不起我的人,是她们。”
“沈素萍和表妹苏晗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