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沉沉,听得见江水拍岸的声响。
他点了根烟,找了块石头坐下。
已经可以冷静下来想迟玉了。
中午,当店员说迟玉回了老家时,他第一想到的是迟玉回小时候生活的城市去了,之后才想到迟玉会不会去了仲城,但这一猜测甫一出现,就被他下意识否定了。
但如今想来,迟玉大概根本不会再回那个真正的老家——一个没有可惦记的人,也没有值得回忆的事的地方,有什么回去的必要?
老家指的,应当是仲城。
他倏地站起,目光与月光下的江水一般深沉。
迟玉若是当真回了仲城,那必然是去见他。而他,却来了琥县。
令人唏嘘的阴差阳错。
不禁想,迟玉到了仲城,找不到他怎么办呢?会单纯地着急,还是觉得见不到是命中注定?
不敢再往深处想,他立即给叶锋临拨去电话。
迟玉目前的身份信息已经到手了,查一查最近的行踪不算难事。
挂断电话,他陡生赶回仲城的冲动,几秒后又强迫自己镇定。
两人互相寻找的话,最容易错过。他与迟玉错过了那么多次,起码这一次,他不愿再错过。
深夜,小县城彻底安静下来,叶锋临回电道,迟玉的确到了仲城。
他忍着心痛与一腔柔如棉花的感慨,沉声问:“他现在在哪里?”
“他下午就上了飞往安城的航班。”叶锋临说:“现在已经在安城开往珀县的普快火车上。慕生,这趟普快若是不晚点,将在明天下午1点05分到达珀县,你……”
听筒里的声音突然变得缥缈,荀慕生听见一个由心底发出的声音。
——他回来了!
·
珀县离琥县有200多公里,那里有距琥县最近的火车站。
荀慕生等不及了,飞奔回咖啡书屋,当即就想请店员帮忙联系去珀县的车。
“不行的。”店员说:“我们这儿跟外面不一样,那200多公里都是路况极差的盘山路,您就是从那条路上来的吧?白天已经够难开了,晚上开不了的,以前出过事,中巴车从山上翻下去了,一车人没救回来几个,后来就有了规定,任何车不许夜行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