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轶坐在朝华宫的正殿,看着往来的宫人匆匆忙忙,摆膳的摆膳,端水的端水,没一会儿那人就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从寝殿出来了。
不管在外常服或是官服,凌昭的发髻都挽得一丝不苟,衣物也以重色为主,几乎精致到了头发丝儿。
这会儿的凌昭倒是没了往日的盛气凌人,头发用发带束好,不见任何金银首饰,穿了件素锦宫装,提着裙角懒洋洋的跨了门槛,抬眼看向他的时候倒像是哪家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你这模样,是真打算装病不出门了?”许轶自上而下扫遍了她这一身,最后的目光落在了她裸露在外的凸出锁骨上,比那上好的羊脂玉还要通透光华。
凌昭生了一副好骨头。
“往哪儿看呢?”凌昭挑了挑眉,往摆好了早膳的圆桌前一坐,“你用过早膳了吗?”
“嗯,进宫之后陪着元君用了一些。”许轶接触到了凌昭水汪汪的目光,顿了顿,“但从朝凤宫走到这里也饿了,我陪你再用一点。”
一脚刚刚踏进来的白年和白公公对视了一眼,选择了缄口不言。
朝凤宫到朝华宫,那还真是就没几步路。
凌昭挑挑拣拣用了几口馄饨几口碧粳粥也就撂了筷子。
许轶见状又给她夹了一个油糕,语带嫌弃,“就吃那么点,吃猫食儿呢?”
“没胃口。”凌昭想要蒙混过关,对上许轶直直的威逼目光,又不情不愿拿起了筷子,“我就只吃这么一口,再多吃不了了。”
许轶看着她吃完,扫了一圈,“再喝点杏仁奶?不是膝盖不好?”
凌昭摆摆手,“再喝一会儿不好躺下了。”
她一惯早上胃口不好,白年知道她用不了多少,早膳安排得比寻常宫中规制简素得多。
许轶无奈,扶着她站了起来,“你还要躺回去?”
凌昭被他这么一扶反倒站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你还真是来伺候我的不成?”
男子的轻笑声灌入她的耳膜,呼出的气打在了她的耳尖,惹得她一缩。
“对,我伺候你,秦王殿下。”
他本只想扶一把凌昭,现在就真的改了主意。
姚蕴急匆匆进殿的时候并未注意到为何殿内的宫人都几乎守在寝殿之外,等闯进寝殿的时候差点被眼前的那一幕闪瞎了眼睛。
床头坐着个白衣少年,正捧着话本轻缓地念着上头的字句,而凌昭本人却躺在床上,眯着眼睛优哉游哉盘着佛珠。
明明两人之间都没有身体接触,偏生气氛暧昧难言,姚蕴觉得自己此刻还不如瞎了眼睛的好。
许轶的念书声戛然而止,凌昭也睁开了眼睛。
“今儿不是说了给你放一天假?”她撑着头转过身来,“什么事儿这么急?”
“阿青捉回来一只信鸽。”
凌昭迅速翻身下床,动作灵活地让许轶怀疑刚刚那个撒娇说着腿疼的凌昭大约是另一个生物。
“阿青呢?给它吃肉了吗?”凌昭伸手接过了那小小一卷密信,展了开来,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那鸽子是飞往西北的吧?”
“这我也不知道啊。”姚蕴下意识回了这么一句,脑子才反应了过来,“您是说?”
“西北军的黑话,他们来京中想要找淮南王世女。”凌昭将纸条递给姚蕴,“淮南王世女还没有出京城,难怪你们在京郊搜不到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