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宫的宫墙比桃杳想象的还要高——从西到东,绵延数千百里,好像一片漆了丹砂红的山脉。
马车还未驶进宫门的时候,桃杳看着连绵不尽的宫墙,心中忍不住在想,楚欢隽小的时候就是在这样的地方里长大的么?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这宫墙这么高,这么长,将宫中所有人围困在其中。若说京城是一个巨大的围城,那楚宫就是京城这座围城中心的一个牢笼。
楚欢隽便是在这样的牢笼之中长大了。笼中鸟,能食,能歌,羽翼丰美,供人观赏,却最是不堪一击。
可是显然,楚欢隽并不是笼中的鸟。
马车驶入宫门,走过很长的一段甬道,前方终于豁然开朗。桃杳从车窗探出头去,想看一看外边的情形,却被身旁的衙役一把拉回车中。
衙役脸上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对桃杳低声说道:“桃杳姑娘,在宫中,万事都要小心为上。”
桃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乖乖在位子上坐定,不再敢将脑袋往窗外伸出半点。
不知又走了多久,马车终于渐渐停了下来。衙役给桃杳使了一个眼神,低声道:“姑娘且先在车上候着。”
桃杳点了点头,那衙役飞快地跳下马车走了。不一会儿,车门的帘子又被掀了起来,不过车帘后面站着的却不是先前的衙役,而是宋知守。
二人一见面,彼此眼中的神光皆是一亮。宋知守连忙过来搀着桃杳下车,急道:“千言万语,等桃杳姑娘见到王爷再说吧。”
桃杳心中也很焦急,没有心情再去说什么,只跟着宋知守匆忙的脚步,一路向前。
走了不远,桃杳跟着众人走进一个小院。院子里杂草丛生,原先的花圃中的花草都已经枯萎了,一看便知此处鲜少人来往,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
院子正中有一座小楼,门上挂着牌匾,牌匾上写着三个玲珑小巧的字——听雪斋。
门口守着几个人,皆穿着宫装,想是宫里的婢女太监。他们见了宋知守,领头的那一个看起来稍微年长些的太监便率先迎上前来,也不向宋知守行礼,只说道:“宋大人,太医们正在全力医治逸王殿下,不好受外人打扰,还请大人回去吧。”
那领头太监话音一落,其余的几个小太监也都一同围了上来,将宋知守一行人拦在前面。
一时间,宋知守不知作何回应,愣在了当处。桃杳要见楚欢隽的心情急切,且初生牛犊不怕虎,毫不畏惧这一群宫人,索性直接冲到前面,直言道:“王爷他如何了?放我们进去看一眼。”
这群宫人一见桃杳是个生面孔,面上皆露出鄙夷的神色。
宋知守向那领头太监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在下担心王爷心切,且带了能救命的血灵芝,还请王公公通融通融,让在下进去看看。”
被称作王公公的领头太监漫不经心地瞥了宋知守一眼,淡道:“宋大人,非是奴才不让大人进去,而是皇上有令,闲杂人等一律不能靠近王爷身边……”
王公公话说到一半,目光又流转到桃杳的身上,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那目光像是要将桃杳浑身扒一层皮下来,叫她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