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傅立泽接过他递上的一支烟,慢吞吞抽起来。
“你跟那个。”陆崇夹烟的手指指车子的方向,问道,“好端端的带上他干什么?带就带吧,老围着他转,你没看苏岸的眼神,恨不得把人给活吃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要追什么新欢……”
傅立泽嘴边的那颗火星忽然一闪,他把才抽了小半支的烟扔了,徐徐吐出一口烟道,“我不能追?”
陆崇呛了一口烟,接连咳嗽好几声。
“你来了正好。”傅立泽从把握在手心的那个小东西露出来,丢到陆崇怀里,“今晚能打开吗?”
陆崇低头一看,“沉浸器?你还用得上这种东西?”
“我说了是我的么?”傅立泽潇洒地拍拍他的肩,道,“不复杂,三道密码而已。”
“什么不复杂。”陆崇尝试启动一下,纠结地说,“这是军方的密码技术,一晚上怎么可能解得开。”
他又摆弄几下,补充道,“不过可以备份记录试试慢慢破译——这玩意儿究竟是谁的?”
“你什么时候嘴这么碎了。”傅立泽避而不谈,吩咐道,“拿去备份,待会儿给我送回来。”
他说罢,抬脚要朝车子走过去。陆崇吞云吐雾两下,推测道,“车里那个的?”
走到车门边的人转过身看他,骤然一变的眼神已经揭示出答案。
陆崇头脑转得飞快,马上想明白了这东西是怎么来的。他后背一凉,道,“你们家客卧还带监视的?”
傅立泽抬手在虚空点了点,显然是叫他安份照办。
陆崇耸耸肩,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渣渣泽:隐私是什么我不知道,住了我的家就是我的人。
第八章
打发完人,傅立泽坐上车,瞥见顾怀余贴着车窗睡得很沉。
匆忙出门,他没换衣服,穿的是最简单的家居衬衫,质地柔软,不像正式着装那样硬挺,不知不觉拉近了与人的距离。
傅立泽在人身上闻见一点浅浅的,家里常用的烟草柚木蜡的味道。
熟悉的气味总能快速令人卸下防备,况且面前的这个人被酒精麻痹,实在谈不上一丝一毫的危险性。
顾怀余衬衫领口的扣子没扣严实,露出一截熏得泛红的脖颈和精巧的锁骨。在监禁处关了两个月叫他肤色变白不少,皮肤上几处细小的伤口也因此明显起来。有些结了痂,有些愈合得差不多,伤口新肉像几片淡粉色的玻璃纸贴在人身上。
这一夜都过去一半,傅立泽才在细细打量的过程中注意到他的头发剪短了一截,脑后的发茬簇新,无端令他想起小动物新生的绒毛。
他私心觉得自己并未看多久,但没一会儿司机便过来打开车门,恭恭敬敬地请他下车,又叫了两个佣人过来。
傅立泽是要起身的,可腿伸到一半,又不知怎么收了回去。他轻松架起倒在另一边的顾怀余,叫佣人各自去忙,亲自扶着人回房间。
刚踏上楼梯,顾怀余便很警觉地清醒过来。他的眼珠略转一转,看见微黄的壁灯下傅立泽半明半暗的脸,难得露出有几分呆滞的表情,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
傅立泽没停下脚步,带着他继续一点一点地走上楼。顾怀余始终侧过头注视他,好像费力辨别着身处梦境还是现实。
“看什么?”明明人还有意识,傅立泽却没放开箍住他的腰的手,慢条斯理地问。
顾怀余舔舔下唇没说话,似乎理解不了任何有意义的字句。他被灌多酒之后渴得厉害,嘴唇干燥得要命,喉咙里轻轻发出一声嘟囔的声音,模糊不清,又软又黏。
听得傅立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看他。
见他不答话,男人也不逼问。打开门,按亮了门边一盏小小的灯,他半抱着人走进卧室的身影在稀薄的灯光里拉出长长的影,直至与床边的黑暗交融成一体。
顾怀余再消瘦毕竟也是成年男人,体重不轻。眼睛虽睁着,却像毫无意识一般软软搭着他,一分力也不肯出。傅立泽把他弄上床,牵扯间不得不躬身,贴近那张微微发烫的脸。
他就在这个瞬间,闻到黑暗里还未散去的浓郁香薰气息,茶与柑橘不招人烦腻的甜似乎比以往更重,与顾怀余身上的酒气微妙纠缠,忽然散发出一股温温的热意。
顾怀余的眼睛只借了门口一点微弱的光,却依然很亮,他抬手捂了捂自己的额头,又试探地去描摹上方的那张脸。
傅立泽意外于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了一下,没有立刻直起身。
他的脸全隐匿在背光的暗处,反而看得清顾怀余眼睛里的每一分变化。顾怀余的手从他的眉滑到鼻梁,见他没有躲开,露出如释重负一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