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红袖自从滑胎,一病不起,终于在秋日里病故。鬼都红极一时的红袖也逐渐消失销声匿迹。自然,鬼都亦有新人进来,要不了几年,当中的翘楚或许就能替代了红袖。而老人们则说,聂枣越来越像倾夕。曾经用欣羡与妒恨眼神看着聂枣的女子们,此时目光中又都多了几分的畏惧。排位第一也随时可能会被超越,但是成为令主的枕边人就不一样了。谁都知道,这数十年来,令主也只宠过倾夕一人。&ldo;你就打算这么下去?&rdo;&ldo;不可以么?&rdo;聂枣抬起眉眼,眸光冷漠而慵懒,透着漫不经心,那头长发白的更厉害了一些。令主本以为聂枣是想尝试将他当做柴峥言,但渐渐发现,她只是在耗。他忽然记不起,自己最初想将她变成什么样子,但绝不是这样。走错了一步棋,或许应该将一切倒回正轨。深秋日。聂枣还未起身,便听见耳畔吵闹的声音。&ldo;喂,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在睡!&rdo;声音太久没听到,聂枣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ldo;白芍?你……醒了?&rdo;站在她面前的,不正是应该精神失常的白芍吗?她看起来精神头倒是不错,只是身体瞧着虚弱了一些。&ldo;不醒我怎么站在这里跟你说话?&rdo;白芍嗤道,细白手指挑了一缕头发编在手中玩:&ldo;是令主大人救了我的,之前我在自己的密室里试验……没想到中途不知为何出了纰漏,才失去意识……&rdo;转而她像发现了什么,&ldo;你的头发这是……我第一次发现银发看着也不错啊。&rdo;聂枣:&ldo;……&rdo;见聂枣无语,白芍又笑道:&ldo;好了好了不跟你绕了,我之前留给你的魅匣你用了没?&rdo;&ldo;没。&rdo;&ldo;你怎么没用,我特地给你留的!&rdo;白芍挑眉。聂枣淡笑:&ldo;有你为鉴,我怎么敢随便用。&rdo;白芍撇嘴:&ldo;我那是意外意外!你就不想你情郎早点醒过来吗?多做几次试验,让他醒来的可能性会更高一点哦!&rdo;聂枣动了动唇,片刻后道:&ldo;……他可能醒不过来了。&rdo;&ldo;所以枣姑娘你就这么放弃你情郎了?&rdo;&ldo;我没有放弃,只是……&rdo;白芍愣道:&ldo;你开什么玩笑……我才知道这又大半年过去了,你再不救他不是就真的来不及了吗!&rdo;聂枣的眼睛闪了闪。她并非真的完全相信令主所言。只是……在她预计的所有可能性中,柴峥言十之早已经死了……不管是在回帝都之前死,还是在救她重伤时死……而那昏迷不醒的柴峥言只怕才是令主拿来骗她的。&ldo;来吧来吧,试试看魅匣!保证一定能让你想起来!&rdo;但总归,白芍是她在鬼都的最后一个熟人。&ldo;……好吧。&rdo;等过了两晚白芍休息好,便带足了工具来找聂枣。在寂静中,聂枣第一次入了自己的梦。除却上次因为公子晏惨死勾起梦魇,聂枣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梦了,早些年的梦境里全是族人惨死的景象,血流一地,山河为之崩裂,凄风惨雨,宛若绝境,以致夜夜难眠。没办法,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言,那个场景实在太过令人难忘。后来随着年岁渐长,心智坚硬,那些梦境到底已经不能影响她了。但这一次她甫一进去,便被强烈的记忆冲击入大脑。那些记忆仿佛疯了一般在脑海中乱窜。揽月楼,石道,密室,尸骸,倾夕……愿君此生常如意,万里河山无故人……黄金,和器具……她不想死,但她也不想那样活着……将她和柴峥言葬在一起……这样便好……她不是姜随云……那她是谁……颜承衣对她说喜欢她……杀……杀……杀……令主的真容。聂枣满头大汗,眼前是一片猩红的色泽,她的瞳孔急速收缩,脑仁中传来尖锐的疼痛。她终于看清了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