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和帝今日是强撑了身子出席自己的寿宴,席间勉强饮了几杯酒,就歪歪地靠在了软枕上。
丝竹声不断,吵得他头嗡嗡响,转头便瞧见了端妃。
自年前老二被斥责于抱国寺思过后,端妃在宫中低调了许多,再没像以前那样时不时送点汤到乾元殿来。
甚至儿子年宴不得回,也没见她这个母亲心焦,求到自己眼前来。
今日她看着像是没有敷粉抹面,眼尾的细纹瞧得分明,一张白净的脸清清淡淡的,有一股惹人爱怜的娇弱感。
这个傻女人,什么都不懂,算了,傻子有傻福,建和帝心想。
他朝她招招手,端妃瞧见了倒也识趣,她低眉顺眼地靠过来,端起御案上的金杯递到了建和帝的唇边。
建和帝就着她的手啜饮了一小口,瞧着她的柔顺模样,心中起了意趣。
“近来瘦了,若是身子不适,就传御医仔细瞧瞧。”建和帝抚着端妃的肩头,放柔了声音道:“等过段日子,朕就放老二回来。”
端妃听了这话,眼圈儿一下子红了,但是今日皇帝寿诞不宜落泪,她又生生忍了回去,只双眸中水汽迷蒙,“臣妾听陛下的话。”
不知是不是近来不曾去过冷宫的缘故,建和帝忽觉身上盈满了气力,猛地一拉,便将端妃拉到了自己怀里。
端妃轻轻呀了一声,便偎在了建和帝的怀中,两人低声说着话。
变故就是在这时发生的,建和帝听了刘恒山的禀报,犹自不相信,以为自己耳朵不行了。
这说的什么话,谁带兵闯宫禁了?
老二,怎么可能,他还在抱鹿山等消息呢。
“什么?”建和帝一时间气急了,猛地站起身来指着刘恒山道:“你……你再说一遍!”
刘恒山镇定地道:“二殿下打着勤王保驾的旗号,亲率叛军从北武门直入安庆门,不费一兵一卒。”
建和帝面色青白一片,全身抖如筛糠,端妃的眼泪终于下来了,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哭诉着儿子绝不会行谋逆之事。
魏皇后担心地跟着站起身来,伸手想要搀他,却被猛力推开,几乎跌坐于地。
她冷笑一声,开口:“陛下,要尽早做决断,别等着叛逆杀到跟前,我们大家跟着没命。”
说完冲着阶下的四殿下招招手,萧则玧年龄小对现下状况不明所以,看到母后招手,便三下两下跑到了她跟前。
萧则玧在魏皇后身边蜷成一团,颤声问:“如果二哥哥攻进来,他会真地杀了我们吗?”
“住口!”建和帝暴喝一声,再也压抑不住的咳嗽声响彻大殿,缓过这一阵后,他颓然吩咐:“老三,你去,禁军、金吾卫和巡防营皆受你调遣。龙翼卫何在?将端妃押下去听候发落!”
三殿下萧则瑱领命退出了殿外,跟着他离开的有禁军副统领刘恒山、金吾卫副统领陈明彦。
眼见着端妃被押下去了,她的哥哥安远伯大叫着道:“二殿下为清君侧而来,天命所归!尔等终将死于天命!哈哈哈哈!”
魏无忌上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狠厉道:“乱臣贼子,谈何天命!龙翼卫奉命护卫天子,再有疯癫者一律斩杀!”
萧则玉已被母亲护着躲到了建和帝身边,她身量高,视线不受阻,穿过重重人影落在安远伯身上。
他被龙翼卫按在地上,仰着头冲着众人笑,他的夫人和子女哭作一团,丝毫没有让他陷入困境,反而眼中闪着诡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