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液池宫灯环绕,听水阁亮如白昼,远处的厮杀声不断,妇孺的惶然低泣声更是扰人心乱。
二殿下萧则珩率领三万兵马一路踏破宫门,往含元殿去。
北武门今日值守的本就是他的人,他带着人悄无声息地入城,毫不受阻的便到了通往内宫的安庆门。
加之禁军统领汪淼因永安郡主刺杀案被关入诏狱,这些时日,禁军如同一盘散沙。
龙翼卫接管内宫轮值,尚在交接适应期,正是防守薄弱的时候,也是争夺宫禁控制权的好时机。
确实如萧则珩所想,他带着人很顺利地杀进宫城,阻拦的禁军溃散如潮。
夜空如墨,无一颗星子,只天边一弯月牙儿静静地悬挂着,散发着朦胧而清冷的光辉。
月光如华,穿透了铠甲的缝隙,暗红色的血迹触目惊心,让萧则珩的每一次挥刀变得沉重而又急切。
温热的鲜血一次次溅上脸颊,让他要赢的心也更加坚决。
他为了这一天已经蛰伏太久,也准备了太久。
谁能想到光风霁月,礼贤下士的二殿下也能执剑而展开杀戮呢?
含元殿的冲天大火余焰未消,浓烟弥漫上空黑压压一片。
萧则珩嘴角含笑,看来他在内宫安排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可是下一刻,他却笑不出来了。
前方黑云压阵,三殿下萧则瑱黑衣银甲,他为万军前锋,手中银枪闪耀着月辉。
萧则珩活动着被震麻的右臂,将长剑横于胸前,隔着不远的距离和弟弟对望。
他眼神阴沉:“老三,连你也要拦我!”
兄弟情谊在这一刻彻底分崩离析,厮杀敌对的血腥人潮和那些渐行渐远的时光横亘在兄弟俩中间,让他们站在了你死我活的棋局上。
当初,这个弟弟执意要领兵上战场时,连父皇都觉得他不过是小儿胡闹,没人能相信他可以成为西北境的统帅。
后来,接连胜仗捷报传来,他曾亲自押送金银奔赴边境犒赏三军。
他们于千里之外的凉州城墙上对饮,骑马于黄沙满地的漫野里奔驰,也曾于月下谈论心中之抱负。
萧则珩曾笃信,三弟武功非凡,终将保境息民,封侯万里。
如今,他做到了,却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萧则瑱扬声开口:“二哥,你已入歧途,迷途勒马尢可回头!尔等若卸甲就擒,还可饶你们不死!”
“哈哈哈,好笑!”萧则珩嘶声冷笑道,“二弟还是如此天真,何为歧途?生在帝王家,便只有一条路,那便是争那至尊之位!成王败寇,从来都是胜者着书,我今夜所行乃是拨乱反正!”
萧则瑱身后站得是凉州铁骑,这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黑色铁骑气势凛然,杀气腾腾,是实打实沙场历练出来的最强勇士。
而萧则珩私练的这三万兵马是匪寇被剿后,来了个偷天换日,被并州黑矿那一成的兵甲养出来的私兵。
皇子豢养私兵是谋逆,萧则珩早就没有退路,走到这一步,他已无路可退。
即便凉州铁骑的出现让他察觉到今夜也许是个局,引他入瓮的局,但是他身后亦是悬崖,只能拼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