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九渊连忙解释,“我是说你给的那点工资实在……”
彭彧盯着他瞧,拿眼神传递“你有种接着说”。
九渊紧紧地抿住唇,眼观鼻鼻观心,装作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李一泽也没兴趣听他继续嘚啵,扣住潜岳的手腕,将她手心那个圆圈往九渊眉心一拍,金光闪过,契已然落成,他把毛笔从墨水瓶里抽出来,十分爪欠地用笔尖上剩余的墨把对方眉心的圆圈涂黑了:“这个契的名字叫——周瑜打黄盖。”
九渊:“……”
李一泽把“周瑜”和“黄盖”请离自己的视线,眼不见为净地继续剥栗子,彭彧瞅着那俩人的背影开始自言自语:“真是奇了,我这店叫‘契’妖客栈,可我的契居然不收钱?”
“醒醒,你半年也推销不出一个契,”李一泽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就算一个契一万,还不够给你所有的店员发一个月工资呢。”
彭彧无奈地看向他,伸手去捏他的脸:“我说你到底是站哪边的……”
李一泽没躲,被他捏个正着,并顺势探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他的手指,彭彧触电似的赶紧缩回,正要教训他一句“你这龙能不能别随时随地发情”,忽不知看到什么,视线一下子定在他眉心。
李一泽见他表情不对,想继续撩拨他的心情倏地没有了,心头无端浮起不太好的感觉:“怎么了?”
彭彧没答,眉头轻轻皱起来,摘下左手的手套,只看见掌心金光闪烁,光芒沿着那些交错的疤痕不断流转。
“它为什么突然亮了?”他在自己手心摸了摸,“而且我总感觉这光比以前暗了,我的错觉吗?”
龙的视觉敏锐,对光的感知能力也异于常人,因此李一泽瞬间下定结论:“不是错觉,是确实比以前暗了。”
“店里光线太强了?”彭彧莫名其妙,“不至于啊,还是说附近有另外一条结契的龙,契之间会彼此产生影响?上回给狐柏他们画契,可没这反应。”
李一泽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契亮了没一会儿又自己熄灭,彭彧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权当是它抽风。
三月初的天气还是有点凉的,料峭春寒将退未退,不过客栈不在“凉”的考虑范围内,暖气好像在跟气温进行加时赛——你不回升,我就不停。
这样的温度里实在让人摆脱不了“春困”,午饭一过,不管开店的打工的全都打起了盹,连门口的鹦鹉也歇了,有一下没一下地啄着自己的羽毛,连进来人都懒得说一句“欢迎光临”。
黄乙回到店里拿东西,沉默地看一眼横七竖八陈列一地的“尸体”,视若无睹地从茶几上拿走了不知被谁放在这里的签桶。
彭彧和李一泽霸占着长沙发,前者靠着,后者躺在他腿上。黄鼠狼走路也是不声不响的,李一泽感觉到气息,掀开眼皮瞄了他一眼。
黄乙被他发现丝毫也不尴尬,顺水推舟地问:“要来一支签吗?”
李一泽冲他一摆手,示意他自己没兴趣。
黄乙抱着签桶走开,鹦鹉爱搭不理地说了句“欢迎再来”。
李一泽感觉到他的气息远去,这才不紧不慢地从沙发缝里抽出一支“上上签”。
他把那支偷顺来的签放在指尖转,眼睛又缓缓闭上,正准备继续这场“春困”,不合时宜的手机闹铃突然强势插入。
他“啧”一声,正准备让某人的破手机彻底变成哑巴,闹铃却提前一步被彭彧掐掉,后者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把手在他脑门上拍了拍:“起来起来,腿都压麻了。”
李一泽不情不愿地让开自己金贵的头,眼神不太友善:“这个点钟你定什么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