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都令人悚然。
那只东西攀附在他和她经过的一棵树的枝干,以拟态形式隐藏行迹,又在毫无预兆间骤然发起攻击。
更奇怪的是行动间悄无声息,连生命波动都敛压到接近零。
之所以几分钟前他能够事先察觉,是因为数目太多,庞大族群同时行动,无数听不到的震动频率混合,最终构成能被听力接收的声量。
………
横劈、斜挑、突刺。
执在指间的短刃以迅猛速度击退又一次密集蛇群飞袭,而此时距离他们开始奔逃已经过去一段时间,急速运动与精神高度集中,双重作用导致体力流逝速度加快。
波鲁萨利诺听见自己和她的心跳都有细微失序,掌心沁出薄汗,混合她的微微湿润,叫他扣住她腕骨的手险险无处着力。
疾驰中他又分出一丝心神,飞快打量周遭环境,试图从这片无边无际的植物囚笼当中,找出一条让两人安全脱离的出路。
“波鲁萨利诺。”一路上始终保持沉默的人忽的开口,“是血腥,它们在吞噬同类的尸体。”
她话音落下,他转瞬间明白过来,手腕一翻,短刃转动角度,改用兵器侧面击飞激射而来的蛇群,而不是象刚才一样斩落它们。
手中动作毫无停滞,波鲁萨利诺同时低声说道,“用我的衬衣,百岁,你手上的枝条把它们打得太烂了。”
刚开始夺路而逃,他就瞥见她随手从路边灌木丛折下一根枝条,用它作为兵器,一路行来,他的后方她防御得滴水不漏。
那植物外表与荆棘有几分相似,藤蔓布满尖刺,飞舞间扑袭的蛇群无一不是被抽成一团团稀烂肉泥…
如果按照她所说,是血腥导致蛇群铺天盖地涌来…波鲁萨利诺只能建议她,换掉手上的大范围杀伤性武器。
………
片刻之后,波鲁萨利诺觉得身后空气卷起一记细微厉响,夺一声,什么东西刺破树木枝干发出短促闷音,随后,他的腰际微微一凉。
柔腻娇嫩掌心蜻蜓点水般由他侧腹轻轻擦过,他的衬衣,亮白颜色在晦暗视野余光里闪电般转瞬即逝。
“能看到森林出口吗?”她的声音混在呼啸风息中。
收起注意力把目光重新投向前方,看着远处隐约变得明亮起来的位置,波鲁萨利诺勾了勾嘴角,哑声笑道,“很快——”
所以,“我们要加速喽百岁~”
摸索着寻到她的手掌,五指挤进她的指间,让两人十指相扣,之后,波鲁萨利诺收紧力道,把有些落后的人又一次攥回咫尺间的距离。
“一口气冲出去。”
执刃的那手收刀横到胸口,深吸一口气,波鲁萨利诺眯起眼睛,森然望着半空无声无息扑落的蛇雨,脉络间积聚良久的战意蓦然迸发。
………
………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遮蔽天空的树荫开始变得稀少,更远些,这片会将人吞蚀殆尽阴暗树林外边,重重迷障后方一丝丝一绺绺浅薄的光透过高耸树梢倾落。
穿过一段稀疏树木与矮小灌木交错混生地带,被层层叠叠枝桠遮蔽许久的阳光扑面而来,不知何时,那些如影随形的灰蛇群已然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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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蓦然开阔。
他和她两人毫不停滞往前疾掠,穿过森林边缘大片长着肥肥叶芽的不知名植物,又穿过崎岖不平的石滩,直到毫无遮挡的空旷处,这才停下奔跑的步伐。
一路绷得死紧的神经总算得到少许放松,波鲁萨利诺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环顾周遭。
这是一带狭长河谷,流水蜿蜒曲折,从一侧尽头奔流而出,对岸浅滩连接狭长陡峭布满荆棘的矮崖,更后边同样是绵绵不绝绿意。
他们的落脚点位于溪流这一侧,水位因河床低落而湍急,激流淙淙敲打岩石,溅起朵朵水浪,呼吸间带着氤氲湿意,不时有冰凉凉雾气扑在脸上。
放眼过去,石滩上空旷贫瘠,毫无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