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种局势,龙镔不逃就彻底完了!不逃行吗?逃亡途中要生存啊,他又没带钱,自己不管行吗?眼下自己必须全力开解他,他也必须逃亡了,必须要以完善的机敏来处理这逃亡的生涯。“什么也不要说”是不是要龙镔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要说出这件事,承认这件事,这么简单呢?还是另有深意?静儿和龙镔细细品味着这四句话,感到实在艰深莫测。龙镔想暂时就在长汉市内潜藏起来,等确信郑学的伤势之后再衡量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罪行,以探听到底事件的严重程度,然后再决定是完全隐姓埋名连故土也不能回去,还是只暂时躲避一下,待事情有了可商量解决的余地后再回来继续进行学业。静儿当即反对,坚持龙镔必须做最坏的打算,为了安全起见,一切应变工作都必须把郑学已经被打死来对待,决不能出现什么疏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不管怎么样,龙镔必须马上离开长汉。从刑侦角度来看,要想抓住龙镔只可能针对龙镔的关系网出手,在他们眼里仓皇畏罪潜逃的龙镔无身份、无金钱,无目的,肯定得和他的关系人进行联系,布控方向只会在老家和长汉的朋友熟人,有可能对电话进行监听,对异常行踪进行跟踪,因为实在是郑家的关系太大,必须考虑到这一层。龙镔不能把自己的那些兄弟牵扯进来,万一这件事很大,他们会犯有包庇罪,知情不报,帮助罪犯潜逃,罪行可大可小,现在看来,唯一不被警察注意、危险性小的就只有静儿,但是谁能担保静儿不会被深谋远虑誓要斩草除根的布局者发现呢?龙镔仔细考虑很久后,否决了静儿将来要一直保持通风报信的想法,他还是要看准了解清楚昨天夜里的所有情况后,再做怎么逃亡的决定,并且他要独立承担这一切后果,不能将任何好友牵扯进来。雨停了。茶馆也打烊了。时间已经快三点了,两人来到滚滚长江的江堤上,找了条水泥凳坐下。今天夜里看样子已经只能熬坐到天亮了。江风好大,带着仲夏雨夜的寒意,侵袭着静儿柔嫩的肌肤,她很冷,体温的流逝连和着内心的悲伤,在深深的担忧里有些难以抗拒江风清寒。静儿看着这张十七岁的脸,这张比自己还小一岁多的脸,她无比强烈的感受到了他的沧桑,他的苦难,他的无奈,还有他那坚毅无匹的斗志。她和他是血肉交融着的,他的身上流淌着她的血,那是她的心,她的爱,她的灵魂。静儿被没有停止过的江风吹出了眼泪,还有些克制地颤抖着。她无比渴望地想投入身边这个坚实的怀抱,那里有她曾不顾矜持感受过的温暖和坚强。“河风吹老少年郎!”龙镔低沉的说道。龙镔从悠思中出来,发现了静儿的异样。对这个女孩,他是心绪复杂,一向不肯进一步对她深思的。他已经有了秋雅,不敢再对静儿有什么野心,不过他总强烈的感应到她的一切似乎总是令自己情绪起伏不定。几天前他就完全明白静儿对他的心思了,他回避着自己的情绪与思想,不愿意自己花心得在和秋雅谈恋爱时还想着静儿。可现在明显静儿受不了这寒冷,他必须有所表现。古人云“嫂溺兄援”嘛!更何况这又不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自己的全身上下还不早被那医院动手术的护士医生看了个精光?搂住静儿帮她抵御寒冷不算对不起秋雅吧!静儿紧紧的扭身抱着龙镔,轻声抽泣起来,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在伤感龙镔,这个自己倾心以爱的人的命运。她好想告诉他,自己从最初在文学院那次风波后就开始注意他,两年来,她为他如春蚕吐丝,已经不能自拔,但是,现在是说的时候吗?龙镔用自己坚强的手臂搂着静儿,没有丝毫男女的欲念,依旧在心里思索着这所有的经过,他不能再犯任何错误,再出现任何疏漏。他回忆着自己看过的所有书中关于逃亡,关于躲避警察侦查的细节,甚至仔细回忆着自己粗粗翻阅过的刑事侦查理论,设想和思索着自己在逃亡路上可能会碰到哪些对自己有危险情况,应该如何处理应对……龙镔背对着长江,从没熬过夜的静儿被他尽量搂在怀里的温暖迷失了,沉沉睡去。静儿的身子好软,柔若无骨,和秋雅一样柔和。这些日子以来,秋雅的个性完全变了,再也不见从前那种泼辣尖酸的脾气,完全就是一副小妻子的模样,静儿可不同,很睿智,自己有些自愧不如。不知道雯丽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天色将亮,龙镔又开始有些杂念。龙镔身上只带了自己的学生证,身份证和银行卡全部被放在了寝室,他身上并没有多余的钱,静儿昨夜就已经在柜员机里取了二千元,不顾龙镔的拒绝,硬是连银行卡连手机塞到他手里,吩咐他尽量小心,随即就赶回学校去刺听消息了。秋雅完全吓懵了!龙镔怎么可能去故意伤害郑学呢?看着学校保卫处里正在对她进行声色俱历地逼问龙镔下落的警察,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龙镔千万千万不要回来,赶紧跑得远远的。石伟海涛文宣邱秦根本还不知道龙镔发生了什么事,大清早就被带到了保卫处接受问话。石伟、海涛一见警察,再联想从来没有在外面过过夜的龙镔一夜未归,就知道出了大事,在不明情况的前提下,装糊涂装得警察发了脾气,身受领导强大压力的警察不顾保卫处的阻拦,把他俩带到局子里去了。文宣、邱秦依据事实,坦然向警察告诉了有关雯丽龙镔郑学的一切。没有人知道廖业、常成单独和警察说了什么,甚至除了廖业、常成外,没人知道他们俩对刘光华干了什么,学校只知道刘光华对警察说龙镔从来不和他们那些老乡打交道,说雯丽以前和龙镔好过,不过现在雯丽和郑学在好,其他就不清楚了。对于静儿来说,所有的消息都被封锁了。静儿发现,龙镔的那栋公寓楼旁一直停放着一辆长o牌照的黑色桑塔纳,里面有两个人。学校几道门口只要细心观察,就发现都有点异常。寝室门关起来了,静儿直到中午才在食堂里见到文宣。文宣已被严厉警告,不得泄露半点有关问话的情况。她假装很巧碰到的样子,道:“文大哥,你也在啊?”文宣还心有余悸,见是静儿,挤着笑道:“哦,是你啊,苏静儿。”静儿很自然的说道:“咦?怎么不见你的那些兄弟们?他们呢?”文宣赶忙警觉的四处看了一下后,接着向前走,两眼直看前方,目不斜视。杜慈在静儿的诱问下,午休时在寝室里告诉静儿,秋雅早上被老师叫走,还没回来。杜慈还不知道她的石伟已经被弄到局子里坦白从宽去了。看样子,情形不容乐观。谁知道龙镔那几下到底把郑学打成什么样,有没有可能如同水浒传里的鲁智深那样凶猛?无从得知。根据这种厉兵秣马、刻意营造的平静气氛,极有可能就是故意做出来引诱龙镔回来的。想想,不见石伟、海涛,也不见秋雅,甚至同学之间不知一点风声,再看看文宣讳疾莫深的表情,一切都似乎表明,他们也许知道龙镔没路可走,正在张网等待着龙镔怎么的自投罗网。这一切反而更加证明,要么郑学非常危险,要么郑家对警察施加了极大压力,一定要把龙镔逮捕归案!静儿坚信自己的判断。龙镔必须走,马上走!那一夜110的警察没有发现犯罪分子龙镔的行踪逃向,只好召来救护车把昏迷的郑学和雯丽送到医院。从郑学的口袋里翻出电话本,赫然发现第一页上面写着舅舅,电话,这可是市里的大领导啊!还有郑学的父亲的名字也似乎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