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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私语相携回至尹府的大门前,张少卿才依依告别,尹素问目送他远去,心中全是五味陈杂之感。他温柔的眉眼间依稀有自己当年痴情的模样,只不知道这样的感情是否能经得起从此并肩的誓言考验。
神色恍惚间,身后的大门轰然而开,似有轻盈的脚步声传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云雾消散后的阳光太过刺眼,尹素问不自觉地眯起眼睛,只见阵阵光点之中徐徐走来一个身姿挺拔的人影,白衣胜雪。她一时没有看清来人的模样,却在深沉的佛号间闻到了熟悉的水檀香味,心中没来由地一暖。
心澈背光迎风而立,微微点头行过了合十礼便不再说话,只静静地望着尹素问,眉似横峰,眼若星璨。
今天的他没有戴琉璃砗磲的念珠,只手持了朴实浑圆的古檀木串珠,串珠虽不大,但有别样的苍茫之感隐隐散发出来。光晕渐散,他像初入凡尘的神佛,身形未动,周遭也无风,衣袂自起。此情此景竟仿若月前的初次相见,而一阵陌生的熟悉感却比之前愈发强烈。
尹素问像是看得出了神,沉默良久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掩了神情向着心澈行礼。
"大师安好!"
"施主不必如此客气,称呼贫僧心澈即可。"
上原府称呼心澈为"大师"的人不在少数,这一句尊称他自是受得起,却因为在看到了尹素问殷红的眼眶时有瞬间的不忍心,她定是刚刚哭过了吧。
“施主可还安好?”
“一切都好,有劳师父挂怀。”
见她笑容明媚如三月的桃花,心澈终于放下了大半的担忧,眼光却不经意地停在了她左侧的脸颊上。
“这是?”
几日不见,这个性情执拗的女子似乎又添了新伤。
“哦,不小心摔伤的,不碍事不碍事!”
慌张地用几缕发丝遮了那一夜的鞭痕伤疤,她心中暗暗感叹着,自己所有的秘密,那些不堪或不忍卒睹的过往似乎总是机缘巧合地被面前这个僧人所知晓。在心澈面前的她总是坦白如纸而又尴尬得无所遁形。
"不知心澈师父便是今日前来为亡母诵经的高僧,素问没能及时赶回来随侍左右,实在惭愧!"
尹素问只知道今日祭祀张少卿一定是尽了心的,却没想到被请来的高僧竟会是心澈。
"贫僧奉了宫中密旨前来举办一场法事,原本也并不知晓是为了尹施主的母亲,施主不必介怀。”
尹素问点点头,感激这个僧人总是如此宽怀,另一厢也暗暗纳闷,不过是一场寻常法事,张少卿竟不惜动用了皇恩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