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璮,这是怎了?玲珑急急迈进院子,朝着楚玉璮过去。他的衣冠齐整,头发也似是好生梳理打扮过的,模样好不俊俏,只是眼眶通红,容色与声音皆是冷冷的:你上哪儿去了?
书。。。。。。书院读诗会。。。。。。。
还想拿那话儿蒙我?当我傻的?楚玉璮起身,盯着玲珑,我昨夜去书院找你,一片黑灯瞎火的,劳什子读诗会?我道你是不知去哪儿找浪蹄子风流快活去了!
四下无人出声,连翘与忍冬立于一旁,不敢言语。楚玉璮平日待她冷,却是从未如此动怒,大约也是平日她对他百依百顺,此时竟将玲珑也震得傻了。且他话儿大约算说对了一半,她当然绝不会同意青九是甚么浪蹄子,那未免对他太不尊重,然而她又的的确确是风流快活了一宿,尽管最先并非她自个儿要去的。。。。。。总之,玲珑现下是涨红了脸,又不是那擅打诳语的人,竟是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只得牵过楚玉璮的手,想将他拉进屋。他本要甩开她,最后仍是跟在她后头进来了。
我。。。。。。我其实是跟若黎他们打牌去了。玲珑拉他坐在桌边,吞吞吐吐道,这等不务正业之事,羞于说与你,便让春照知会你,是书院读书会,听起来好听些。。。。。。
闻言,楚玉璮的怒气似是消散了些,他冷哼一声,玲珑晓得这事大约算是翻篇了,松了口气,趁热打铁地自袖中取出簪子来,正要递与他,忽的便僵住了。
楚玉璮低头瞟了一眼:没空回来陪我,在那市井铺子倒是窜得起劲。他抬头,瞥见她发上的精巧小鸳,又看看她手里的:这是一对儿?
玲珑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那本应送给楚玉璮的白玉簪子现下还在她袖中揣着,一如她惴惴不安的心。他似是满意了,随手将那簪子往头上一插,扭头看向她:如何?
楚玉璮的面容清雅,这簪子配他,多少有些张扬,然这是二人第一次戴妻夫搭配的饰品,玲珑的心便也软了下来,还感到了几分甜意。心道倘若玉璮喜欢,改日再细细寻个礼送青九便是。
她望向楚玉璮,刚要夸他,他却忽的把这簪子摘下,随手丢在桌旁。
不要了?玲珑一愣。
不衬我。楚玉璮道。
玲珑心下有些发涩,昨夜醉梦中青九的话忽地响在她耳旁。
但只要是大人送的,青九全都喜欢。
为何?
因为青九喜欢大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是要证明什么般,自袖中掏出那白玉簪子来,亲自起身给楚玉璮戴上,为他举起镜子照着:这支可还喜欢?
他左看右看,那眼神是很满意的,嘴上却说:尚可。
玲珑觉着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她固执地又问一遍:玉璮,可还喜欢?
不是都说了么!他不耐地答道,尚可,尚可。你挑的不全是这些货色?打小我便劝你莫要往那市井之流去乱窜,多去些宝石绸庄铺子开开眼界,将来也好与旁的贵女处到一块儿去。我楚家虽败了,我带过来的嫁妆也足你盘下城西几个宝石铺子,由着你去花,眼下像只猫儿叼耗子似的给我叼这么个玩意儿回来,是要我夸你不成?
玲珑颓然地放下了镜子,轻轻搁到一旁。
往常她也被他这般说过,却总还是陪着笑脸。楚玉璮许久不见她搭话,回过头来,只见玲珑垂着眼,托起桌上的发簪,低头默不作声地看着。
他心中莫名有些发慌。
碎了。她轻声说。
什么?
鸳鸯。玲珑的眼睛未曾再看向他,风自打开的窗子吹进来,她头上艳红的珠坠随风摆动,她的声音轻轻的。
玉璮,鸳鸯的翅膀,碎了。
唉,小玉这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