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爱是晚上开始发作的。
在南苑,她刚洗完澡,准备上床睡觉,突然感觉到温热的水流从腿间流下。
她很淡定,到床上平躺下,才对身旁的程景行说自己羊水破了。
程景行立即弹起来,打电话叫待命的司机把车开出来。
他这一个月演习过无数次。
他让守在外面的佣人给周月铃去报信,然后小心翼翼将莫爱打横抱起。
一阵宫缩从腹部传来,莫爱第一次感受这疼痛,嘶叫一声,咬了程景行胳膊。
程景行动也没动,“痛就咬,宝,我们马上去医院。”
莫爱的汗已经湿透一身,弯曲的长发贴在脸颊上。
她拼命用力呼吸,羊水破了,她怕孩子氧气不够。
周月铃和程清林带了两个佣人拿上了早准备好待产用品,跟他们一起上了商务车。
医院那边梁茗贻早做了安排,在一家国际私立妇产科医院,梁氏是股东之一。
产房里,助产士、医生都在。
程景行做了消毒处理,进产房陪产。
等宫缩,是漫长又煎熬的过程。
程景行始终握着莫爱的手。
每一次阵痛来临,她疼到眼神迷离,泪眼扑朔,忍住不叫太大声,保存体力,努力呼吸。
程景行看她涨红的脸,攥紧的手指,像在剜他的心,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替她承受。
医生说:“三指了,可以打无痛了,要打的话,我现在要麻醉医生配药。”
程景行毫不犹豫地说:“打打打,马上。”
“不打!”莫爱咬牙看着程景行,“我还行,至少开五指,开到五指再打。”
程景行心疼到不行:“打了就不疼了,宝。”
“我不打,打了我就感觉不到了,产程会拖更久,”莫爱大口喘气,勉强挤出一个笑说,“没事的,景行,她很乖,她不会折腾我太久,你信我。”
医生说:“程董,我说句不该说的,程太说的是对的。现在太多家属不愿意产妇痛苦,所以都要求尽早打无痛,我们医生也不好说要让产妇再多疼几下会更好。但其实无痛打得早,感觉不到宫缩,生产时用不上力,更折腾。您看要不要就听程太的,到五指我们再打。”
程景行把她手背按贴在额头上,想了片刻,说:“好,都听她的。”
莫爱伸出另一只手,摸摸他的头。
开到五指后,莫爱感受到几次剧烈的宫缩,医生马上让麻醉师不要推麻药了。
程景行慌张地问:“怎么了?”
医生说:“已经到九指了。”
莫爱喘一大口气,道:“我就知道!医生,我不打无痛了,现在可以生了吗?”
医生没见过这么淡定又有决断的产妇,相比而言,一旁的程景行比她看上去还痛苦。
“程太,我们开始吧。”
助产士观察宫口的情况,给莫爱指令,调整呼吸。
莫爱一直看着监控器上的胎心。
程景行知道她在担心孩子,俯身抱住她上半身,“宝,你看着我,别担心,孩子不会有事。”
莫爱咬紧下唇,通红的脸,因极度用力,太阳穴上的血管突突跳动着。
她伸手抱住程景行的脖子。
“一、二、三,用力!”
八月十八日,晴,万里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