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翎没急着回应,单手撑着下巴,细细打量起孟轻舟来。孟轻舟既能考虑到后事,又能一番好话奉承,还能权衡利弊,心眼真是不少。“小友说得极有道理。”风翎的目光里装满了欣赏,“仙尊以为呢?”叶重云:“轻舟所言不假,只是要辛苦翠幕楼上下,你们独自劳累也说不过去,风楼主,白帝山愿奉上丹药、法器若干,以表合作的心意。”风翎险些没能藏住自己的惊喜,叶重云出手,那必定不会有次品。也让她见识见识白帝山的好东西。孟轻舟添上茶:“以茶代酒,敬风楼主。”叶重云也端起茶杯:“风楼主,请。”风翎含笑,与叶重云和孟轻舟共饮。待叶重云和孟轻舟从翠幕楼出来时,正好烈日悬空,好在他们身负修为,不会觉得热,走在太阳底下也不曾出汗。“阳光刺眼,怎么还仰头去瞧?”叶重云买了一把伞,撑在孟轻舟的头顶。孟轻舟低下头,眨眨眼:“无非是想到太阳这般炽热,比人心滚烫热烈。”天下之大,最经受不住考验的,便是人心。“见了商金云之事,感触这般深?”叶重云斜着伞,把阳光挡在伞外。孟轻舟笑问:“师尊怎知我只是因商金云的事而感慨?”叶重云道:“无论你因何而感伤,只要你自己还能坚定本心,比什么都强。”孟轻舟开起玩笑来:“如果有一天,我失了本心呢?”叶重云却坚定地说:“不会。”孟轻舟怔了怔,旋即问道:“师尊对我如此有信心?”“我会拉着你。”叶重云说,“有我在一日,护你一日,决不会放弃你。”孟轻舟眸子微动,隐隐发热:“师尊跟我保证?”叶重云:“你要不信,我可以对天立誓。”“我不信天。”孟轻舟抬手,指尖触碰到叶重云的心口,“我信这里。”绛云竹自白帝山到皇城没那么快,加之出门前总得将一应事务给安排好,为了等绛云竹,叶重云在皇城多留了几日。应长乐来云海间客栈见过叶重云,不过数日,应长乐乌发里都生出了几丝雪白,人瞧着也憔悴许多,全然不似渡劫期应有的面容。“公主辛劳,也该注意自己才是。”叶重云不忍,取了丹药给应长乐。应长乐谢过叶重云后,勉强挤出一丝笑,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颓丧:“多谢仙尊关怀,好在有仙尊料理了商金云,我收拾时才能顺利,如今未央宫已经整肃好了,特来请仙尊撤去未央宫的冰封。”“这是自然。”叶重云当着应长乐的面,手指掐诀,灵力流转,封了未央宫多日的厚重冰层,悉数散去。应长乐深深弯下腰:“多谢仙尊。”来云海间一趟只为此事,再有旁的应长乐也没脸对叶重云开那个口,很快就离去,她如今也是忙碌得紧。孟轻舟目送应长乐的车架远去,抱臂倚着栏杆,心里升起一阵感慨,要是应长乐没遇到商金云这么个疯子,她死之后也是留名青史的人,被商金云这么一连累,以后提起商金云时,难免也会提到她。“独自在这里欣赏风景?”叶重云提衣而上,“还是又想到了什么?”孟轻舟嘴多硬啊,才不会说实话:“接下来不是要去魔界?魔界不比皇城繁华,我舍不得。”叶重云自是不信,只不过他还是顺着孟轻舟的话:“既如此,那就在出发去魔界前,再逛一逛皇城。”说着,叶重云拉起孟轻舟就往楼下走。孟轻舟:“???”他说笑的,用不用认真成这样?此时已经临近傍晚,夕阳渐渐西斜,处处都是橙色的斑驳光影。皇城历史悠久,铺的石砖也有沧桑感,走在路上,看着街巷行人来往,的确别有一番风味。叶重云按他素日里的习惯穿了一身雪衣,白玉为冠,最是温润的形象,走在街上都能引得无数人驻足。凡人崇拜修行者,叶重云这么一副打扮,仙气飘飘,一看便知他是仙门中人,也难怪有好多年轻姑娘娇羞倾慕,隔着扇子或者是手绢悄悄打量。孟轻舟就不一样了,他给自己套了一身黑色劲装,也得亏他不怕太阳晒,不然从头到脚黑色,非得烫死。叶重云活了几百年,对各种目光言语早已能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孟轻舟却不行,他听着那些小姑娘的羞涩之言,比小姑娘们还要脸红。孟轻舟拽着叶重云快步走出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到了僻静处。“师尊真是修为高深,定力也十足。”孟轻舟探头看了一眼,没有人再能对叶重云抛媚眼,“好些小姑娘的眼珠子都快黏在师尊这了,师尊连眼睛都不眨一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