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光山北向店1947年8月31日
&ldo;过八路!过八路!&rdo;
黄鹂鸟从这个村飞到那个村,就这么叫着,叫得清脆嘹亮.叫得字正腔圆。
老人们捋着胡须说:&ldo;会飞的都是天神。前几年,&lso;直不岔&rso;黑夜白日叫唤:&lso;打日本,杀敌、杀敌!&rso;小日本不就投降啦?这一回也错不了,&lso;过八路&rso;,又要闹红了。&rdo;
&ldo;过八路!过八路!&rdo;
黄鹏鸟叫得更欢了,播撒下一串神奇的传说。
有人讲:&ldo;闹红的队伍是从黄河北边开来的。浩浩荡荡,有几十万人马,领头的姓刘名邓,那是个了不起的能人儿!只要一挥手,几十万兵马就能腾云驾雾,日行千里。&rdo;
说起刘邓大军连闯几大河,有一段完整的传说:
&ldo;过黄河,正逢烈日当空,波浪滔滔,水深足有千丈,河宽二三百里,眼瞅着没法子。只见刘邓吹了一口气,黄河上刹时彤云密布,转眼下起炕席大的雪片,把河面封得结结实实、平平坦坦,大队人马就从这条冰河上走过来了。
&ldo;到了汝河,前有白匪,后有追兵,河面上既无桥,也无船,那才叫千钧一发,难坏三军。刘邓沉得住气,不慌不忙从腰里掏出一个红绸包,取了一粒分水珠,往河里一丢,河水自然分成两堵墙,千军万马硬是人脚不沾泥,马蹄不带水,平平安安就过了汝河,连中央军的枪炮子弹都穿不透那两道水墙。
&ldo;队伍开到淮河更神。刘邓是个戴眼镜的人,他把眼镜摘下,往河上一架,就成了座七彩桥。大军刚从桥上过完,中央军就追到河边。只见刘邓笑了一下,抽回眼镜架到鼻梁上,桥就不见了,把对岸的中央军气得干跺脚没办法……&rdo;
历代兴亡,总是伴随着许多神话般的民间传说。
传说是兴衰成败这一历史真实的预言与观照。
一首歌在大别山麓唱响:
刘邓大军真勇敢,
渡河反攻鲁西南大捷歼敌六七万。
蒋介石正在手忙脚又乱,
我们又挺进大别山。
艰苦行军2o多天,
血战汝河胜利渡淮踏上大别山。
大别山好比一把剑,
直插到蒋介石的心里面。
毛主席领导如明灯,
刘邓首长亲自指挥就是指南。
同志们挺胸勇敢往前干,
解放全国胜利曙光在眼前。
曲子是《信天游》的调调,朗朗上口,刘邓大军的许多老同志至今唱起来仍然热血沸腾、珠泪涟涟。歌词是张际春在行军路上组织写的。他说这么重大的历史行动为什么不编个歌子唱一唱呢?于是就发动每个纵队都写。第1纵队的宣传干事邢岳挺灵光,蹚着淮河流水,心里头一热,歌词顺口就涌出来了。
张际春听罢,击掌称好:&ldo;唱到战略进攻的点子上了,就定这首!&rdo;
渡过淮河,部队踏上送次渐高的坡道,这首歌不胫而走,很快在10万大军中流传开来。上了大别山,总部通知在北向店做短期休整,歌声更是此起彼伏,唱得石破天惊。
随着一阵阵欢快的歌声,战士们仿佛把数十天的腥风血雨、枪林弹雨、凄风苦雨,连同中原的风尘、征战的疲劳、敌军的阻截,一起丢在淮河北岸了。
到了!终于到大别山了!
大别山的8月,虽说不上是最美的季节,然而对于来自冀鲁豫大平原的战士们,这里秀丽明媚的山光水色却令他们陶醉了。路边的池塘碧澄清澈,映着蓝的天、白的云,一群群鹅儿在水中嬉戏,拨开一池云。池塘边开满了各色各样的野花,红的,黄的,紫的,蓝的。远处,黛色的山峦依次铺开墨绿、翠绿、青黄。山的背阴处是茂密的松竹,山的阳面则是望不尽的梯田,就连山顶也是水田成片,泛着绿的涟漪。
见惯黄沙土丘的北方籍战士连发感慨。
但是,野战军的一大批中高级指挥员却是从这里走向革命的。有好事者企图列个名单:陈锡联、陈再道、郑国仲、陈鹤桥、肖水银……结来数个清道不尽。大别山的山山水水、花草树木、田间小路、崎岖山道,与他们有扯不断的情丝。重新踏上故乡的土地,他们徘徊在残墙断壁、峭石悬崖旁,寻觅着&ldo;闹红&rdo;时留下的遗迹。掬一捧故乡红色的泥土,望一眼昔日亲手写下,虽几经风雨仍依稀可辨的大宇标语‐‐&ldo;打土豪,分田地&rdo;、&ldo;粉碎白匪围剿&rdo;&ldo;红军必胜&rdo;……这些九死一生的汉子们头一次品尝到返乡泪水的苦涩与甘甜,一肚子话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
&ldo;大别山,我们终于回来了!&rdo;
野战军组织部部长陈鹤桥想到山上走走怀旧一番,刚出村口,见制图科的于乔和陈晓静捧着一大把鲜花,笑着从山顶跑下来。
休整了几天,姑娘们把自己收拾得换了个人似的,再不见过黄泛区和渡汝河、淮河时的狼狈。
陈晓静说:&ldo;陈部长,你看大别山的花多漂亮!&rdo;
陈鹤桥抽出一枝:&ldo;大别山到处是宝,好东西多得很。你们采那么多花干什么?&rdo;
陈晓静诡谧地眨眨眼睛:&ldo;我用它布置绘图室。于乔的那一把呀,要留着献给柴处长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