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老师……
一路不停给老师打电话,忙音,忙音。到医院跑前台询问,小护士一脸冷漠:“今晚上怎么这么多事……哦,刚那个是急症过敏吧?那么严重,你是她什么人?”
急诊中心二层,ICU重症监护室,走廊门外的座椅上,何景深正在打电话。
通知徐子荷的父母,学校学管处领导。免责声明被他攥在手里,深躬着腰,满目通红。
陈轲从楼梯间闯进来:“老师?!”
“速发型酒精过敏,现在在ICU……通知了父母,费用我已经垫付,好,我知道,那先等抢救结果。我们在A市一院,急诊中心二楼。”
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
何景深深深弯下了腰,两手蒙住了脸。
这是陈轲第一次看见,看见老师这样,痛苦难受得不能自已的样子。
空阔的廊道,两侧长椅上的等候者,焦急的人,痛苦的人,麻木的人。
冷得几乎没有温度的灯。
呼吸,回旋在耳廓周围,宛如垂死者临终的落幕。心跳,快得已经没有办法计速的心跳。
“老师?”
陈轲走近两步。何景深手里的白纸刺入他眼里。
ICU患者家属告知书,何景深在上面签了字。
又一声——“老师。”
没有抬头,没有反应,何景深手里刚刚黯淡下去的手机又一次响起,陌生的号码,徐子荷的父亲。
接电话。声音仍旧平和,夹着些短暂的吸气声:“嗯,您放心,我会一直在这陪着。您那里过来方便?好,好,暂时不用着急现在还需要等抢救……”
挂了。
“老师……”陈轲又唤。几乎只有他能听见了。
隔门打开,白大褂的医生从ICU走出来:“徐子荷的家属?徐子荷家属?”
小十几个人从两边抬头——急诊中心刚接了一出车祸——何景深从椅子上站起来,“我。”
医生走过来,忙而不急的:“病人现在情况十分危急,这是病危通知书,一式两份,需要家属签字——”
骚动,有人凑上来询问情况,医生道:“您儿子我们在尽力抢救,尽力抢救,您的心情我们理解,请耐心一点,耐心等候。”
何景深起身,道:“我不是她的家属,请问——”
“能通知到她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