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阳忽然想起阴冷牢狱中,李意的话。‐‐奸佞之臣,人尽诛之,我没觉得自己做错了!所以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没有关系么……真是傻,明明只要稍稍变通就可以让一切安然过去,却非要选择更加艰难更加困苦的坚持,可……也有些叫人肃然起敬。见此,慕阳不再劝萧腾,因为……显然那毫无意义。自己从一开始就选择错了方式,于是,一错再错。时日流水而过。再次发生剧痛时慕阳已不再如前两次慌乱。在刚察觉有些不对,她就丢下手中书册,拔腿朝着祭司殿跑去,只可惜还未跑到,那阵痛楚就已经霎时袭来,瞬间单膝跪倒在地,心口剧痛,身体跟着震颤,只是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慕阳咬牙挣扎着,往前挪了几步,手轻轻敲在殿门上,便再也支撑不住的倒下。悠然转醒时,当先嗅到了几分淡淡竹香,味道极清冽。&ldo;醒了?&rdo;清清冷冷的声音几乎不用分辨,慕阳稍微活动了手脚,从竹榻上下来,轻轻按着额:&ldo;多谢祭司大人相救。&rdo;空旷的殿宇里,祭司大人仍然在削着竹节。慕阳四下一看,几乎可以确定,这是她曾经来过的那个,竹殿。&ldo;我没有救你。&rdo;放下一根已经削的已经浑然天成的竹节,祭司大人又补充道,&ldo;最多是缓解。&rdo;&ldo;但还是多谢了。&rdo;&ldo;以后……不要抵抗,会更严重。&rdo;回想了一下,确实……这次她试图抵抗,却陷入了更加深的昏迷中,不像前两次,即便神志不清也多少有几分意识。慕阳当即点头道:&ldo;我知道了。&rdo;脑中还有些昏沉的余痛,慕阳坐回竹榻,闭了闭眼睛,等待疼痛缓解才又睁开眼睛。祭司大人已经又削好了一根竹节。眼前的人冰冷神秘,她根本对他一无所知,但无端让慕阳有种可以放下心来的安全感。只是没人说话,殿宇内一时又陷入了沉默,再追问未免显得功利,视线扫过竹节,慕阳想了想赞道:&ldo;祭司大人,这竹节削得浑如玉石,真是漂亮。&rdo;本就是没话找话,人总是喜欢听好话的,不过这么无聊的对白慕阳也没想过祭司大人会回话,正想再找些别的话题,忽然听见祭司大人带着淡漠寒意的声音:&ldo;你喜欢么?&rdo;慕阳一怔,才接道:&ldo;这么漂亮,我自然是喜欢的。&rdo;祭司大人动了动手指,刚刚削好的那一筐竹节便被他推到了慕阳的面前。望着眼前淡淡玉润光泽的竹节,她又是一怔,疑道:&ldo;祭司大人,这是……&rdo;&ldo;给你。&rdo;看着那一筐分量不轻的竹节,慕阳难得抽了抽嘴角,有些语塞:&ldo;这些都……给我?&rdo;祭司大人长睫一闪,云雾缭绕的眸子倏忽抬起,虽然并无多少波动,但是慕阳却不知为何从中读出了一种类似于&ldo;你不是喜欢那我送给你有什么问题么&rdo;这样的疑惑。这个场景,这个对象,实在……&ldo;扑哧……&rdo;慕阳抿着唇,不自觉笑了出声。祭司大人本还有些不解,但见她笑开,也像是受了感染,微微扬起唇角。慕阳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那一瞬间她忽然恍惚觉得祭司大人似曾相识,仔细却又想不清晰。念头电转,到底她还是控制住了情绪,掩饰般的咳了两声,敛却笑容道:&ldo;祭司大人,我是真的没救了么?&rdo;方才扬起的唇角缓缓降了下来,祭司大人沉吟了一刻,从另一侧堆放竹简的柜子上,取下一只竹简递给慕阳。自从有了浆纸,竹简已经很少再使用,慕阳摊开入眼的便是繁复的古文字,读起来很是艰涩,但是意思倒不难理解:精魂为人之本源,一旦失却再难活命,有在母胎中精魂缺失,亦有出生后精魂被妖物摄取……慕阳一目十行看到了精魂震荡的部分。精魂震荡,是为精魂不稳,往往由于心神受重挫,或是被他人影响,久而久之,魂力削弱,会……抬起头,慕阳神色端凝,淡淡问道:&ldo;祭司大人,如果这样一直下去我会变成一个白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