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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ldo;可不，长命这这穷小子真是有福气。你看人家娶的那媳妇，一看那身条，就知道模样也一定长得好看。&rdo;

&ldo;那是，你看人家那身条长的，腰是腰，胯是胯。哪像咱没腰没胯的，跟水桶似的，上下一样粗。&rdo;

&ldo;哎！你看她那腚多圆多大，结婚后一定光生大胖小子。&rdo;一年轻媳妇说。

&ldo;那不一定！你的腚还小啊，也没见你光生大胖小子。&rdo;说话的是一小伙子。

&ldo;你说俺干啥？看俺不撕你的嘴。&rdo;年轻媳妇上去要拧小伙子的嘴，小伙子吓得连忙钻进人群溜了。

人们在兴奋地议论着、嬉闹着，充满了祥和喜庆的气氛。

&ldo;咋还不拜天地？拜完天地入了洞房，摘去盖头，就能看到长命媳妇好看的模样了。&rdo;有女人着急地说。

其实有人比她更着急，那就是吴家三口。别说吴长命从未见过自己媳妇的面，就连爹娘也从没见过儿媳妇的面，到底长得啥模样，是丑还是俊？其实，对他们来说丑俊都一样。模样俊又能咋样，既不能当花看，又不能当饭吃。只要下了地能干活，上了炕能一个接一个地生孩子，那就是好婆娘。

对于吴长命来说，更没有想得太多。其实想得太多了也没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敢不从？何况吴长命原本就是一个心地善良、孝顺的的乖孩子。再者说了，当时都这样，又不单独吴长命自己一人。因此，吴长命从未有过啥别的想法，有的只是对父母之命的百依百顺。

&ldo;铁柱他们咋还不来？&rdo;吴长命不停地回头找寻，低声嘀咕起来。原来他与王铁柱三人定好的，让他三人早一步来参加他的婚礼，要赶在拜天地之前来到。王铁柱的村子离吴家店也就三十几里路，有三个时辰也就赶到了，可到现在还不见他们的影子，时辰马上就要到了，这可咋办？三个兄弟不是不讲信用的人，哪到底出了啥事儿让他们迟迟不到呢？吴长命焦急地望着院子门口。

&ldo;良辰已到，开始拜天地‐‐&rdo;婚礼主持拖着长腔高喊起来。

吴长命连忙扭回头，好好地站在爹娘面前。爹娘脸上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笑容。特别是老太太，脸上笑开了花，心里更是笑开了花。是啊，咋不叫人心满意足，咋不叫人心花怒放呢？千辛万苦养大成人的儿子要娶媳妇了，娶了媳妇也就表示着成了人了，就能担家过日子了。有了媳妇就有人替自己管着儿子，就有人替自己牵着儿子了。有人替自己操心，自己也就甭瞎操心了。有媳妇管着，儿子的心就不会再野了，就会天天窝在家里守着媳妇，给她生一个一个的大胖孙子。老太太脸在笑，心里也在笑，竟笑出了声。

&ldo;一拜天地‐‐&rdo;老先生拉着长腔，拉起了婚礼的高潮，也拉回了老太太的思绪。老太太赶忙向吴老汉靠了靠，两手向下抻一抻衣襟坐正了，笑脸迎着儿子和媳妇。

吴长命和新媳妇一起鞠躬，架扶新媳妇的两个妇女嫌新媳妇鞠躬的弯度不够，各腾出一只手，一个去摁新媳妇的头，一个去摁新媳妇的背，惹得众人不断地喊叫：

&ldo;好！再弯点，再弯点，还不够弯。&rdo;

&ldo;二拜高堂‐‐&rdo;老先生又拉起了长腔。吴长命转身面向爹娘深深地鞠躬，两个妇女也赶紧架着新媳妇转身面向二位老人鞠躬，仍是一个摁头，一个摁背，让新媳妇腰弯到了九十度。

&ldo;夫妻对拜‐‐&rdo;老先生又拉起了长长的腔。吴长命左转身鞠躬，两个妇女架着新媳妇右转身。这回两个妇女没等新媳妇自己鞠躬，来了个先下手为强，一个两手摁头，一个两手摁背，让新媳妇来了个深度鞠躬，头快要触到地了。

&ldo;新郞官的腰弯的不够，比新媳妇的差远了。&rdo;房顶上一小伙子指着下边高喊。

两个年轻妇女上来就摁吴长命的头，吴长命干脆就势自己把腰弯下去，头顶在了地上。

&ldo;好！&rdo;&ldo;好！&rdo;一片叫好声，婚礼达到了高潮。

老先生再次拉起了长长的腔：&ldo;入洞房‐‐……&rdo;话音未落，鬼子三架飞机呼啸而来。

众人大乱，四处躲藏。

飞机低空飞掠而过，投下许多炸弹。

一颗炸弹落在吴家平房上爆炸，房顶两个小伙子被炸飞，平房被炸塌，燃起大火。

院子里躺满了被炸死的人。

村边一队小鬼子正在进村，野蛮地向村里射击。

吴长命从昏迷中醒来。他趴在地上动动，浑身全是泥土。

他双手撑地跪起，一眼看到死去的爹娘、还有蒙着盖头倒在血泊中的未曾见面的媳妇，哭喊着猛扑到爹娘身上：&ldo;爹‐‐娘‐‐&rdo;、&ldo;莲子‐‐&rdo;他慢慢揭去媳妇的盖头，一张俊俏的脸上充盈着幸福的笑意，像是睡着了一样。鲜血从她头上流下来，吴长命用盖头慢慢为莲子擦着头上不断流出鲜血：&ldo;莲子，是小鬼子害了你。你放心，俺一定会为你，还有爹娘报仇的。&rdo;

莲子从昏迷中醒来，她吃力地：&ldo;长命‐‐&rdo;

吴长命跪在莲子身边：&ldo;莲子，莲子！&rdo;

莲子气息微弱地：&ldo;杀……杀鬼子，报……报……报仇。&rdo;说完紧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