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他在世人眼里,就长了一副随时会辜负别人的样子。
他也很遗憾,他也很难过。
事物的双面利弊性恰恰体现于此:不精明他做不上解当家,接触不上黑瞎子;可精明了,又没人愿意接受。黑瞎子也不愿意。
只是平常两个人玩闹,他的皮相嫩,令黑瞎子产生了他年纪小、人单纯的误会。
误会海水一样地漫过来,把礁石掩盖在下面——这些时候,黑瞎子是喜欢他的。
然后,船还没来及起航,便退潮了。险些忘了的东西倏忽显露,估计那船也就未必想再开了——黑瞎子是动摇,还是决定?
反正结局都差不多。
早在解雨臣话音落下的顷刻,就感觉到肩膀上的那双手卸了力道,但他依然多坐了半分钟才起开: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恐怕纯粹是感情作祟,使得他拖拉……就好像,晚走那么一点,梦就做得长了些似的。
说实话,这丁点效果也没有,因为强行拉长的那一截,已然是噩梦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解雨臣是真伤心了,所以当黑瞎子把他从门口扯回去的时候,就不禁生出了脾气,下了死力气去抽那只被人攥住的手腕。
他觉得自己这一次特别冤枉特别委屈,他根本就没算计过黑瞎子,从来没有。因此他不明白黑瞎子为什么总拿他的心机说事——要是非得找一个百分百纯真的人去喜欢,干吗还来招惹他?!
疼死了。
解雨臣挣不过黑瞎子,面上的神色就一分分凉下去。
这些年没什么人能见到他本来的模样了,他冒险在黑瞎子面前流露过,但现在又寸寸缩了回去,将自己藏回了解当家、小九爷一类名目的面具背后。
那些黑瞎子极力想打破的屏障,却是解雨臣唯一的保护层。
真实的自己过于脆弱,会怕会痛会狼狈,不足以支撑他应付需要应付的事,他才另外捏造了固若金汤的壳子去抵挡。他的心那么软,受不得在残酷世界里的横冲直撞。
解雨臣拼了命地抽手,明知道比不了他的力气还在杠,颇有种咬牙切齿在所不惜的意味。黑瞎子怕弄伤了他的腕骨和关节,不敢跟他硬来,手掌往上移,握住了小臂,力道控制至他摆脱不了的程度,拥着人朝屋里带:
“你往哪走?认路吗你就走?”傻小孩一道睡过来的,八成连自己身处何处都没摸清,哪能让他出去瞎跑啊?
“不用你管。”
“……你自己听听,”黑瞎子压着火气,“你净给我甩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