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兰欣自是知道王红梅的用意,一改过去听之任之沉默不语的习惯,首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何玉稳也看出王红梅用心不正,便把责任推到男人身上,借故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王红梅一看两个妯娌都不顺着自己说,心里已是有了火。但这种事又不能明着发出来,就问坐在一旁静听的田青青:“青青,你说你奶奶要的钱,是这时候给她好呢,还是明天上午等人们来了再给她好?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你给伯母们拿个意见吧。”
田青青笑笑说:“给了奶奶钱,等他们走了以后,奶奶还给你们不?”
“傻孩子,人家走时就把钱拿走了,你奶奶拿什么还给我们?”何玉稳解释道。
田青青:“我是说,如果他们拿不走呢?比方说,有人把他们打跑了,他们不就拿不了钱了嘛!”
何玉稳笑道:“谁这么大能耐,把他们打跑?”
田青青也笑道:“咱们呀!赶明天咱们拿大棍子把他们打跑了。然后奶奶再把钱还给你们。”
人们都笑起来,知道田青青这是小孩子无知妄说,谁也没当回事。
王红梅却听话听音儿,不高兴地说:“你是说现在就给她把钱送过去?”
田青青:“送过去怕什么呀,让奶奶欢喜一晚上。明天钱又回到你们的手里了。权当哄奶奶高兴高兴。”
王红梅剜了田青青一眼:“你呀,现在就哄我们高兴哩。”
田青青只是笑,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女方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才来到。和史兰花一块儿的,只来了三个人:史兰花和一男一女。女的就是当初骗她的那个中年妇女,今天的角色是史兰花的“母亲”;男的则是她的“父亲”。另一个“媒人”没有来。
杜家庄村里的那个女主人,也就是史兰花的“姐姐”,陪着来了。
田冬云以主管男家的媒人和领路的身份,也与他们一块儿来的。
原来。田家妯娌仨和田青青昨天上午一去看,骗子们起了疑心。虽然有田冬云掺和着,妯娌仨谁也没跟史兰花说一句话,史兰花说“十九岁”。小孩子田青青听成了“吃知了”,仍然没有解除他们的怀疑。
尤其史兰花仄躺在炕上和田青青一块儿看小人书,那个中年妇女,也就是史兰花的“母亲”角色,一直从门帘缝里密切关注着她。唯恐她做出什么动作来,走漏了风声。
后来见史兰花睡着了,才放下心来。
田家妯娌一行走了以后,军中诸葛亮——也就是那个“媒人”——把史兰花好一顿讯问。史兰花一口咬定说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困倦了。并且从始至终,都是那个小孩儿在念。自己只是听着,听着听着就睡着的。尽管如此,史兰花还是被怀疑了。
为了稳妥,“军中诸葛亮”便没有来。让其余人也来的晚晚的,完成形式拿了钱后。赶紧撩丫子走人。
不能一网打尽,这让田青青很是遗憾。
田家庄陪坐的,男的是金字辈儿上的一奶同胞三兄弟。老四田金江不在了,他的大儿子田达福代替。
女方这边是金字辈儿上的仨妯娌,老四田魏氏寡居不便来,由她的大儿媳窦艳娥代替。
“看家”是女方第一次上门,伯母婶婶们是不能白看的。多少也得意思意思,因此,每个人的衣兜里都带着一些零钱。
但这个也有行情:先时你给了人家多少,这次人家就给你多少,一还一报。一般情况下见了面就给。但今天情况特殊,因为女家来晚了。田青青悄悄告诉郝兰欣,让她背着人告诉三个奶娘和达福伯母,让她们吃完饭后,与田卢氏一块儿往外掏钱。
郝兰欣白了田青青一眼,说:“就你事多。”但还是照办了。
再就是田达树仨兄弟和仨妯娌及孩子们了。他们既是陪客的。又是打杂的。
因为时间紧,人员尽量压缩,也开了四大桌。老院儿里窄巴,自然又是在田达林这边办的。
大冬天里,农村人闲在,又没有别的娱乐活动。一听说田达木买了个外地媳妇,今天来“看家”,便三一伙儿,五一群儿地相约了来看“准新媳妇”。庭院里就像走马灯一样,这拨来了,那拨走了,来来往往地没有断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