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外头有些动静,我睁开眼道:“是谁在外面?”“是鸳鸯姑娘。”静小声道,挑帘进来,跟着进来的还有鸳鸯,她走到床边对我福了福身,“扰了殿下休息,奴婢该死。”她已改了称谓,随众人一起称长公主。前几日宫里只知道多了几个人却不知道是谁,后来月瑶不知从哪里来了主意,亲口在朝堂上称长公主回乡省亲,于是我便名正言顺了。我坐起身,“发生什么事了吗?”她犹豫着不说,转头看了静一眼,我笑道:“尽管说罢,我这点病不碍事。”静不满的道:“公主总是逞强。”“哪里是逞强,是事实。”我笑着道,转头看着鸳鸯道:“说罢。”鸳鸯低着头道:“前方传来消息,我军大胜。”我脸上笑容湮去,神色渐渐黯下来,大胜,说明南秦战败,“那边伤亡重吗?”鸳鸯抬头看我一眼,心知肚明我真正要问的是什么?有些担忧的道:“冷大人受了伤。”“重吗?”“挺重的。”“这次去出征北齐派出了多少兵力?”我问,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深红帐幔。她想了想,如实说道:“不足十五万。”“对方呢?”“二十万。”她的声音更小了些。我冷笑出声,半含讽刺的目光转到她脸上,“以少胜多,摄政王真是让人刮目相看!”鸳鸯低下头不置可否,岔开话题道:“公主病了,奴婢去太医院给公主找太医来。”“不用了。”我冷声打断她,“鸳鸯,你来告诉我这个是想要我做什么吗?”她迟疑着不肯说,良久才艰难的开了口,道:“冷大人受了伤却不肯回去养伤,仍在战场上坚持着,而我家公主也不肯撤兵,如果拖下去,冷大人的伤势可能会恶化。”“是你家公主不肯撤兵,还是摄政王不肯放弃?”我看着她问。“是……公主。”我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无力的闭上眸,“赶尽杀绝是她的本意吗?”鸳鸯冲我摇头,解释道:“不是,奴婢这几天看我家公主不吃不喝的,心里也很难过,只是死撑着不肯松口罢了。”“你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吗?”我转身看着她,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凄凉。鸳鸯不说话,不解的看着我。我轻笑,重新躺回床上,“你走罢,这件事我也帮不了你,插手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那就放着不管吗?”鸳鸯激动起来。我无力的笑笑,翻身背对她道:“或果真的撑不下去,也只是命中注定。”鸳鸯不再说话,定定的看着我的背影,可能是觉得我太绝情,太冷血,又或许是因,如果九点我能起来,就上午更,要起不来,就下午更,今天同学结婚,我得屁颠屁颠送钱去,唉!又一笔送出去了。作品相关打断骨头连着筯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泪流满面,身子止不住颤抖。我以为我早已忘了当初那个懦弱善良的笑容,那个没有任何欲念的男子,可是原来没有,他一直在我心底。然而逝去的人只能用来凭吊,他于我便是如此——是个已经死了的人。我独自在黑暗中醒来,再睡去,再醒来,然后希望再也不要醒来。前方的战事没有停息,宫中的自然也不会停止,梁文卿被打入天牢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朝中诸多怨言,连名上书的折子一本接一本,月瑶着力查办几个,试图杀鸡儆猴,然而杀小鸡儆不了大猴,事情越来越严重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她无法,只得放了梁大人,人是放了,却被免去官职回家静养。太尉掌管国家军事,这么大的官说免就免了,朝中大臣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看着年轻的太后娘娘将自己信得过的亲信提上去。此时我病已好了大半,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墙角杨树下栓着两头奶羊。我缓缓瞌了眸,似睡非睡听薇静断断续续说着这些宫里的锁事,良久才笑一声道:“皇后娘娘当初也是如此罢?”“谁?”突然提起皇后静有些疑惑,半天才反应过来,笑着道:“哦,月瑶公主还是有自己的一套办法的,要不然也不会坐到如今太后的位置。”我想了想,笑着道:“是啊小小年纪就让人不可小觑。”“不过公主,你没发现月瑶公主现在有些慌乱吗?处理起事情远不如从前果断,这次梁大人的事情就是如此,这样收场虽结局还是一样,可是效果却大打折扣了,奴婢也是听鸳鸯说的。”末了她又补充道。我闻言不语,默默笑着。她从筐里挑出青草喂羊,蹲下身子道:“公主,你笑什么?”“没什么,我们来北齐几天了?”我问。静低着头算了算,道:“快两个月了,早起的时候鸳鸯还给送来了几套新制的宫装,还给小公主送了几件亲手做的小衣服,说是原本要留给她们公主生孩子时用,现在用不着了,就给我们罢。”初听这话不觉什么,再品便有些伤感。是啊,皇上死了,月瑶年纪轻轻做了太后,却还没有过自己的孩子,我不禁叹了口气,“如果皇后娘娘在天有灵,看到月瑶现在的情况你说她是会高兴呢?还是伤心?她心心念念要让自己的女儿争气,母仪天下,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静担忧的看着我,摇摇头道:“怎么能高兴得了呢?奴婢觉得女人还是安份做自己的事情就好,那些打仗啊!江山啊……这都是男人的事情。”“你也这样觉得吗?静,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起身走到她身边,从筐里拿了些草喂羊,柔软的舌舔过掌心时酥酥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