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特种部队落选了,但如今这年轻人也算有出息,穿上一袭挺拔庄严的常服,风光着衣锦还乡。温井在南法市有一发小,家里炒地皮赚翻了,特地挑市中心最高档的酒店请他这哥们吃饭。他换下军装,着一身普普通通的长衣长裤,你也说不清这小伙到底哪里招人疼,反正看着就觉得顺眼!温井打着手机走入富丽堂皇的大堂,瞧见电梯门快要合上,他疾步上前,单手挡住即将闭合的电梯门。站着的三男一女同时向他行注目礼,其中那位少女华服加身,一袭奢华的名牌晚礼服,宛若国际影星。三个黑西装的男人见到身材高大、上臂肌肉显然也挺结实的温井,提高警惕。温井冲姑娘指了指,“小姐,你裙子要被电梯门夹了。”少女看了一眼长裙尾端,心呼好险,她莞尔:“谢谢。”年轻人神情自若走进来,按好楼层,继续聊他的电话,“兄弟我告诉你,爱情就他妈两字,操蛋。”待温井走出去,少女正好也接起自己手头的一通电话。“这事必须有个了结,我们的人不能白白送命。”邵子盈漫不经心地剥着手上的美甲片,“我爸说了,既然敢抢地盘,就要他人头落地,够简单了?”有些故事,从开头注定。你与我,水与火,两个世界,终难幸免。3、第二年,果真如温井班长所言,他顺利地又一次通过选拔。这回连城似乎对他另眼相看,特地将人叫来办公室,“小子,我看你狙击成绩很不错嘛。”温井得瑟了:“报告队长,我夜视能力强,十米内的物体看得一门清。”连城赞叹,这才是天生的狙击手啊。“行啊,以后跟着我好好练。”温井立正站好,给他一个漂亮的军礼。手指在鬓旁收拢。时间从指缝溜走。部队开始日复一日的操练。在大太阳底下挥汗如雨的温井,却从未觉得如此满足,仿佛青春得到了一种圆满的写意,那是太美的诠释。光荣、梦想、信念,与一群同样骄傲优秀的战友们尽情挥霍,尽情收获。我们不说保卫祖国,至少,无愧这流光溢彩的华年。可惜,有些人不能一辈子一起走,命运的休止符画在东南亚的那片热带丛林。温井他们遇上摩西组织,双方激烈交火,他被敌方狙击手射中胸口,仰面躺倒。贺荣不顾他人劝阻,执意从石头后边忽然窜出来,拽起他染血的战袍,几乎连拉带踹,“快找掩护!!”话音刚落,又一颗子弹精准射中贺荣,温井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班长为了救他,用肉身替他挡弹!贺荣中弹为止过于接近心脏,眼看奄奄一息,温井冒出热泪,和手中血液的温度相比,不知哪一个会更灼伤人心。“对不起,班长,都是我的错……”“傻小子,好男儿流血不流泪。”贺荣慢慢地说着,天气太热了,血腥味太过刺鼻,“我就是觉得,你能行……你以后肯定有大出息。”温井摇着头,浑身的血都被烧干了,眼泪带着泥沙滚落,一寸寸的钝痛像对灵感的拷问。热的过头,冲昏理智。他想起前夜与班长促膝长谈,他开玩笑说,班长,我可真不想牺牲在这鬼地方,老子还有大把的妞儿没泡呢。贺荣骂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怂样,有班长在你怕个屁啊!”你一直是我最看中的兵。如今,看着仿佛只是在熟睡的班长,痛如刀绞,原来没有奇迹会发生。温井冲这来自地狱的毁灭怒吼,他气急败坏,愤怒犹如奔腾的岩浆!谁还能来阻止我?!想到报仇,他想要将这笔账牢牢地刻在每一根骨头上,要给为他而死的班长报仇。当了孤魂野鬼,漂泊千万里路,也要给兄弟们报仇!4、越接近欲望,就越容易让人失败。温井在之后任务中失踪,属所有人意料之外,包括他自己。坠落悬崖,生死未卜,差点毁容。当他被人发现在萨尔温江的一个小渡口码头,心脏已经停止跳动,全身多处骨折,内脏大出血。“救活他。”一个清悦的声音这么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活的。”“您这是怎么了,邵小姐?”邵子盈挑起唇角,露出一闪而过的笑,“我见过他。”原来,死亡是这么一回事。温井醒来的第一感觉,是他还有热血,还有锐气,所以他还没有废。有女人在他耳边说:“勇敢的士兵,你终于苏醒了。”温井茫茫然看过去,原来还是一个外国妞,红头发蓝眼睛,白色的肌肤在灯光下如同吹弹可破,宽敞的白大褂也遮不住优秀基因赐予的细腰翘臀。“我叫雪莉。”sherry喜欢中国文化,常常爱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词句,“你从哪里来,往何处去?”“我叫……red。”redet,赤色彗星。女人表情明显丰富起来,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笑。“怎么,允许你有中文名,不准我有外国名吗。”“不,我很喜欢。”她打量这位年轻的中国人,“你的名字叫红。”温井的目光早已被桌上的食物吸引,冲她点点头,问:“能给我点吃的吗?”后来,雪莉告诉这男人,有本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我的名字叫红》。曾有人问那位作者,关于那本书上“红色的意义是什么”。作者回答,颜色的意义在于它出现在我们面前,而我们看到了,我无法向一个看不见的人解释红色……所以读小说吧。温井自认粗人,他想,我管它这本破书到底在扯什么蛋。然而雪莉想要表达的心思,并非真就与这本书有关。她只是想告诉他,就像你无法和一个根本不曾爱过的人解释,“他”对你来说的意义是什么……所以去爱他吧。温井能够代表太多的意义,只是最终,他出现她的面前,而她看到了,仅此而已。5、真正救活温井的是雪莉,但能让他要死要活的却另有其人。“长得挺帅。”邵子盈故意玩他,手指从眉心开始描摹,“没见过脸上多了条疤还能更帅的男人。”温井觉得他一大老爷们被这小女人当充气娃娃似得摸,真操蛋的不适应!“怎么会伤得那么重。”“走私毒品,差点被抓。”他身上连一样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也没有,最主要的是,温井看得出这女人对他有兴趣。“你大哥是谁?”温井讲了一串关于身世的故事,真真假假还挺有名堂,他跟着某某老板出道,后来对方死于非命,只好易主。新大佬在东南亚做生意,谁知替他送货会被人暗算。邵子盈听出他想另寻出路,招呼父亲最拎得出手的荣叔过来,嘱咐他去查清这男人的底,先把温井关个几天,再试试胆色身手。温井按兵不动,谁知荣叔也根本没找他麻烦。某日,四十来岁的荣叔将温井带到一间小黑屋,揪住他的衣领,哑声道:“你队长要你这小孙子滚出这里,马上归队!”霎时,温井觉得自己真是什么都不懂的局外人,他就一傻逼。但傻逼有傻逼的执著。“我不走,我知道邵老板在与摩西做生意。”“不管发生什么,就算会被杀,我也要想办法进入摩西!”他需要战胜怯弱的硬伤,层层结痂的心早已无所惧怕。荣叔原本已经做好让温井卷铺盖走人的安排,但又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将温井带到丛林某处的一间地下通讯室,让他亲自与连城联络。“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很好玩儿?你他妈的别再给我们部队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