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的重庆,几乎揽走了所有热烈,知了此起彼伏的叫嚣声,正无端的炸开,那种狂烈,唤起了云朵的下跌。
青山如碧,是献给神坛的礼物。
是祭台的前景。
徐向北是第三天回来的,他出院的那天,郝桃提着大包小包的袋子,将他从医院接了回来。
经过巷子时,李阿嫂正蹲在门沿边剥豌豆荚,几个圆滚滚的豌豆,从门沿前的地板滚到徐向北的脚前。
郝桃见状,赶紧将地上的豌豆捡了起来,李阿嫂眼睛瞪的又大又圆,恶狠狠的盯着徐向北,跟看仇人似的。
“哪来的小男娃,莫在我面前讨嫌”,李阿嫂扔出几个豆荚壳,扯着嗓子大声道。
郝桃戳戳他的手臂,无辜的眼神在幽深的巷子里不断闪烁,“徐向北,你先上去吧”
他没说话,将郝桃手上的东西提了过去,漫不经心的就上了楼。
李阿嫂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现在的男娃儿咯,不得了,不干活,要吃饭,哎哟喂——”
她顺着楼道看上去,他只留下了一个黑黑的背影,转瞬即逝就消失在了楼道,她不知道徐向北有没有听见,李阿嫂这么大声,大抵是听见了吧。
郝桃蹲坐地上,跟李阿嫂一起剥豌豆荚,一颗颗青绿青绿的豌豆,整整齐齐的放了两大盆。
最后剥完了,她准备去水龙头洗手的时候,李阿嫂拍了拍她的手背,“去屋头倒热水洗撒!”又咕噜道,“不省心,当心以后生不出娃儿!”
郝桃无奈,倒了盆热水,又搬了几个小凳子,坐在门框边搓着手,小巷子里吹着夏天的风。
不热,反而很凉快。
李阿嫂将豌豆洗干净,拿出好几个簸箕,正准备晒上,突然问:“你们领证了没?”
郝桃局促了下,“没,没有”,其实她还是个大姑娘呢。
李阿嫂打量她一眼,惊奇的呼出声,“未婚先孕哪?”
“不是”她红了脸。
“啷个,他不得行?”
“也不是”
“你不得行?”
她拗不过人,有些气急败坏,急声制止:“没有,李阿嫂不能乱说的”
“咋个?你们现在这些年轻娃儿,不是都开放的很嘛”,李阿嫂铺好了豌豆,又用抹布擦着手,嚷嚷着,枯黄的老手格外突显。
过后,她又帮着人打扫满地的豌豆壳,李阿嫂则一旁洗着抹布,郝桃以为她好不容易消停了。
谁知,李阿嫂又冷不丁问了句。
“你们那个没得?”
她僵住:“什么”
看着李阿嫂突然色咪咪的模样,她悄悄红了耳垂,“没……没有”
李阿嫂突然放下了抹布,凑到她跟前,有些气鼓鼓,“那你跟都他做啥子,现在好看的男娃儿多的是,吊死在一棵树上,不划算咯”,说着,开始替郝桃惋惜。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跟着徐向北,但是,不跟着他呢,那她一个人能去哪?也许她比徐向北还要迷茫。
……
王二麻的包子铺,基本上都是在早上和晚上比较忙,郝桃大部分都在早上的时候去店子帮忙,偶尔晚上会去帮着擦擦桌子拖拖地。
许是因为她是李阿嫂介绍过去的人,王二麻给她开的工资也格外高,反正养活她和徐向北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