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上而下地注视着她,这个不管是个头还是年龄都比自己小得多的女孩,过于单薄的身体,同样单薄而轻柔的碎花裙子,虽然长及膝盖以下,又因为此时的坐姿而完全能够遮住白净的腿脚,但云雀也十分了解,这家伙的睡姿和迷糊起来什么都会抛掉的警惕性——当然是在自己人面前——就完全不起作用了。
严格来说,有些轻率得过分。
如果要做什么的话,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止它的发生。
但他认为,没有什么理由不对这种信任的表现作出回应。
“那么,就让我满怀感激地愉快收下吧。”
云雀用不明意味的方式轻笑着,伸手将纲吉揽入怀里,让她抵住自己的肩膀。
沐浴露和衣服上残留的洗涤剂的味道十分清爽,纲吉对这种味道并不反感,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虽不强壮却强健,蕴藏着无穷力量的身体,令自己有点害羞。
不知道为什么,可以说是毫无理由的,待在这个人的身边,焦虑感就会自动地散去,她被那股气势带动得去相信一切,心里充满鼓舞的力量。
今夜也许不会很平静,但她希望能做个好梦。
纲吉发出轻轻地叹息,慢慢闭上眼睛。
云雀松开手,重新捧起她的脸颊,仔细地看着,打量着,然后低下头凑近,轻轻地吻了上去。
她没有躲避,心里很清楚,那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
起初,没有任何阻挠睡眠的力量打扰。但到了后半夜的时候,还是被某些东西钻了空子,在脑海深处慢慢形成一些不真实存在的物质。
纲吉睁开眼睛,意识有些迷蒙,这种飘忽不定的感觉让她意识到自己应该处在不受控制的梦境之中。大脑想着,要站起来,穿过那片迷雾,走向有光和声音所在的地方。
她的身体照做了,应该是这样。
但脚下像是踩着棉花般的浮云一样,几乎没什么实质感。不过,此时纲吉没有心思在意这些细节。她相信自己看到了一扇门,背后透着光亮,里面传来了一些细碎的交谈声,令她产生了一定要开门进去的冲动。
于是,纲吉也就这么做了。
开门的时候,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说明的确是做梦,而且一时半会儿她也能够按自己的希望控制一小部分的梦境。
亮光倾洒入眼中,但面前依然是白蒙蒙的一片,只有一小部分稍微清晰的东西。
在这个房间里,两个人在对话,隔着桌子。
红发青年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地叙述着一件事情,虽然声音传入耳中,但内容却并怎么能够达到大脑中。
“……是的,就这样……我无法预测出白兰先生的举动,虽然对此作出了充分准备,但也要考虑到随时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你那样做是没错的,”书桌背后的那人和颜悦色地答道,“他可能会安排狙击手,也可能作出其他打算,你安排一部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不能完全随机应变,但也可以有所猜测……”
纲吉一边悄然走近,一边倾听着那些谈话的片段。
因为是做梦的关系,她有些反应不过来,无法按照正常的思维方式去思索他们所说的东西。尽管声音听得并不清楚,更看不清她的面貌,但她几乎已经能够肯定,那个人就是那些十年后人们所注视的中心,彭格列的现任首领。
嗯,没错,这个人是真正的首领。
她的对话者微微叹着气,然后继续说下去。
“是的,剩下的只能交给你来,我看不透白兰先生,他如果真的想做什么,既无法预测,也无法作出起效的措施……所以,纲吉君,我必须非常郑重地提醒,不,是警告你,如果真的有一天,收到一封会谈信,而你又决定参加的话,那就意味着把你自己放到无比危险、没有人能够伸出援手的被动境地……”
“是的,”首领平静地答道,“我想我清楚。毕竟,之前我们已经有过一次巧合而巧妙的接触了。”
“云守先生,也是这样想的吧?”青年不得不目光投向在场的另一个身上,声音无奈,“您有什么想说的吗,对于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