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笑了笑,又把簪笔执了起来,“不用如何,做你的本分事就行了。”
他现在又不急,那老头是个军事人才不假,但如今对自己而言,稳固根基、整饬朝纲才是头等大事,其它的都可以暂时放放。向太后在这点上说的并没有错,自己确实有些cao之过急了。至于那老头……
先晾他一晾,这些老酸儒就是矫情。
他心里这么思量着,忽然感觉一件柔软压在了肩头。
回头一看,原来是王氏拿了件帧绒给自己披上御寒,而后低着头又回内帘中去了,倒也是一句话都没说。
徽宗捏了捏厚暖的帧绒,皱了会儿眉头后却也没有再介意这些。让底下退下,自己继续批阅起了奏章。
柔暖的灯油光晕染开来,翼角飞檐、黄绦丝缕,都染上了这份难得的安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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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风悦楼里的筵席也渐渐散场,酒足饭饱过后,那些小子们都是勾肩搭背的蹒跚出门,“哥俩好啊,五魁首啊~~~”满嘴的酒气让旁人都是捏着鼻子绕着走,甜水巷里的路人见了,也不由停下来瞧两眼,而后又言谈欢笑的走开了。
大堂里头一片杯盘狼藉,像是被洗劫过了一般,店里的伙计一边收拾着剩菜剩饭,一边还哼着谑曲小调,还是十分惬意的模样。不过论到当中最活跃的,还得属那两个小跑堂,人手一副啃剩下的鸡骨架子,“乓乓乓~~”的跳凳上短兵交接起来。
还是自己配的音。
旁边的陈守向实在看不下去了,一人赏了记糖炒栗子,“两个小魂淡!给我好好做事!”没收了他们的作案工具后,把桌面上的碗碟都抱回了后厨。
厨房间这时候都没什么人,就只有后门开的敞亮,外边是停放杂物辎重的柴院,平时酒楼的蔬果杂食就是从这儿送进来的。当然,那些馊水也是从这边走,所以了……一般也不会有人在这边呆着。
这时候陈守向把一叠碗盆从大堂抱进了后厨,找了个空当赶紧撂下,这老腰酸的、还真是不服老不行了。他正寻思着找个地儿歇歇,可一抬头就瞥见苏进一人坐在门外台阶上磕着瓜子儿。
夜风轻轻的从门边吹过,将几片柴枝碎屑卷进门当。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他把手在围兜上擦了擦,搬了张板凳放门口坐下歇。
这时候外面收拾桌子的伙计将剩菜收到后厨,见掌柜的已经坐那儿歇了,赶紧笑上两句“廉颇老矣”,结果下一刻、脑袋上就趴了两棵干菇菜,灰头土脸的逃了出去。
苏进回头望了望,也是有些莞尔,又瞥了眼陈守向那张余气未消的脸,笑道,“陈叔这次赚了不少吧?”他把手里的一把瓜子递了过去,老头也是随意的抓了撮吃。
说起这个来,陈老头的脸就立马yin转晴了,“别说,仲耕~~这次可真亏了你,没想到做书铺也能这么赚钱……”他像是吃蚕豆似得吐了一大堆感慨,又说给那几十个跑腿的蹴鞠队员每人封了十两银子,倒也确实是出手阔绰了。
此时他兴致勃勃的在苏进耳边算账。
“前期书的成本是三千三百九十六两,然后找人手做宣传、费了有三百二十七两,他们这小半月的吃喝拉撒这边得管,又是一百五十四两,还有……哦,对~~”他想起来,“那些布料纸抄之类的材料费得多一点,要五百六十八两,再加上今晚的封的八百二十两分红,总共费了……”
他拧着眉头扣巴起手指来,身边没算盘,算起来还真有些费劲。
“五千二百六十五两。”
这声音却是前头的苏进搭的,他把脑袋转了过来冲陈老头笑了下,帮他把余下的账目算了,“卖书、一共得了九千八百零一两,抛去这五千多两成本,陈叔可净收四千五百三十六两铜钱。”
额……
陈老头心下又计较了番,而后才颇为无奈的把笑脸摆了出来,“还是你们这些读书的脑子好使,你陈叔老了,这几个数有时候都算不过来……”他自怨自艾了一番后又说,“至于仲耕你,陈叔就不给你包红了,反正今后你有什么想法,尽管到陈叔这边支钱就是了,你那什么活字之类的,尽管放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