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沉更深露重,林疋推开湿漉漉的窗扉,沉声问道。
“是前院进了刺客,不过大师不必忧心,只需待在屋内即可。”
“嗯。”
林疋浅淡地应了一声,就在落窗的瞬间,辛伊所借宿的玉坠忽从金钵转至林疋腰间,随着他神识出窍至前院的风波中心。
此时,里三层外三层的卫兵已将堂前的院落围得水泄不通,弩兵暗卫隐于偏僻处,这样严密的部署,却是要让顾兮有来无回…由此看来,出手的定是王妃无疑!
不…不对!
下一瞬,却见为首之人缓缓现身。
竟…竟是他!
宁朔?
“收手吧,阿兮。”火光中,宁朔的目光幽深,仿若是令人沉溺的深渊。
“亏欠于你的,我会用余生补偿。”
“补偿?”顾兮冷笑着摘下面纱,手中的长剑顺势出窍,满载着主人的悲愤的轻云,正是凛冽逼人,呜咽着令人胆寒,“你要怎么补偿?”
宁朔与她目光相对的刹那,两人的眼眸中积藏经年的情绪翻涌而出,一时间,偌大的王府似是再无他人,万籁俱寂。
他曾一次又一次的辜负。
或许,他们回不去了。
“宁朔,你曾说你执剑是为了守护你想守护的人。”
宁朔垂眸看向手中迟迟未出鞘的破云,神色复杂,眉目中的懊恼与愧疚再是无处遁形,猛然间垂眸轻道,“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顾兮的面色冷至冰点,那倔强的最后一点余温,至此毫无流连的消散了,“我相信你曾爱过我,可你更爱你的王位,又或是…皇位,不是吗?”
宁朔目光怔怔,紧抿着的薄唇张了张,却是颓然合上,一字未道。
“今天我既站在了你的对立面就是你的敌人,你大可用破云杀了我,是我技不如人无关其他。”话音刚落,顾兮手中的长剑应声一劈,冷寂的寒光直指宁朔心口,以期割裂这十年来执着于面前之人的千思万念。
宁朔握剑的手不可遏制地战栗着,信念灼灼,于眉目深处反复炙烤升温,爆裂的一刹那终是失控,他抬眸,潜藏心底十余年的煎熬,脱口而出——
“顾兮,我要守护的是你!”
“守护?”
顾兮闻言,似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大的笑话一般,失声轻笑,“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再被扔在那种地方受尽□□,便是你给我的守护?”
“阿兮,我已不是十年前的我了,现在的我有能力护你周全。”
“很可惜,我也不是十年前的我,会同当年一般猪油蒙心,竟去信了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