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急切道:“大学士不是能解乩语吗,你快来替朕解解!”
“是!”大学士早就准备好了,他假装仔细的看着墙壁,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在心里默念,编排着想好的词句,缓缓的念了出来。
“有人欺君!”
“什么?!”皇上吓一大跳:“满墙的大缝,就四个字?”
大学士有点不好意思,他实在编不出来,而且他觉得编多了皇上也听不懂,他掩饰的咳嗽了一声,接着解释道:
“仙人们可能是生了大气,皇上,臣看这裂缝中的漆胎,不像是宫中所用的御漆,臣记得,丹房好像不久前刚修缮过,是不是哪里没做妥当,冲撞了仙人,才在墙上降下乩语示警?”
皇上仔细的看了看墙壁,是不太对,这漆墙的门道只有修缮的工匠知道怎么回事,快宣监理工程的人进来,朕要亲自问!
孙大郎战战兢兢的来了,心怀着鬼胎,他早就发现御漆不对劲了,他不敢说,他记得,这漆是大学士府里拿过来的,他悄悄的问了大学士一句,大学士马上否定了他的记忆:
“不!这是重庆给你的,他矫诏调用了御漆,又恰逢宫中急用,怕败露了他欺君的事,就换了这些给你!”
他明白了,这才是正确答案,他觉得自己没有落井下石,而是明哲保身。
“重大人说,他打败了蒙古,立了大功,是皇上奖赏他光鲜府邸的,小臣不疑有他,便调用了过去,后来宫中要用,他又不许我禀明原由,只说是还没用完,又都还给了工部。”
孙大郎的嘴头,一向来得。
皇上的反应很平静,既没有发怒,也没有什么吃惊的样子,大学士觉得很意外,他奇怪的看着皇上,以为他是气傻了。
“将重庆召回来吧,秘密进京,不要锁拿,他的案子,朕要亲自审问。”
皇上叹了口气,终于做出了决定,该来的既然躲不了,那就不躲了,也听听重庆怎么说的吧,他也有些想自己的棋友了。
可是重庆暂时回不来了,他躺在杭州府的大牢里,昏迷不醒,胸口处的刀伤长入肩骨,胸腹上包扎严紧的布带中隐隐渗出暗红的鲜血。
他眉头紧锁,双唇己干裂出浅浅的细纹,灰暗的面庞上没有一点生气,只有额头不时绷起的青筋,显示着他微弱的生机。
他仿佛睡着了,又好像还醒着,他紧闭着双眼,用力想睁却睁不开,仿佛还陷在乱梦一样的往事里,无法醒来。
扬圣佑很快就赶了过来,又或许他本来就在附近,卫元辰还没有动身,他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大哥!”他像以前一样称呼他,
“二小姐!”对她的称呼也没变。
“诶,怎么还叫二小姐呢,现在应该叫大嫂,或者夫人了。”卫元辰笑着纠正他。
扬圣佑笑了:“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重庆也笑道:“叫什么都好,不用那么拘礼。”
他心里明白,扬四郎肯定是认为他贪利欺君,骗婚了二小姐,所以才愿意改口。
他们笑着,彼此寒暄问候着,心中却觉得好像隔了些什么,怎么也亲热不起来。
卫元辰不停的说话,想把气氛挑得热闹一些,可是他们都各自怀着心事,一不小心,又都沉默起来。
重庆强笑着忍了一会儿,只觉得气闷得慌,他想了想,索性把话挑明了:“四郎,听说有人出首告我通敌,人证就在你那里,可有此事?”
他回避了他告发他的事。
扬圣佑不否认,点头道:“是,还有一个告你抛弃前妻逼迫致死的,都在我手中。”
卫元辰急道:“四郎你信吗?这是有人故意陷害大哥!”
扬圣佑道:“不信,不过这是我职责所在,我已经将这些情况详细奏报给了兵部主司。”
卫元辰一时语塞,他说不出扬圣佑什么不对来,但他还是觉得扬圣佑变了,和他们之间好像隔起了一堵厚厚的高墙。
二小姐忽然开口道:“扬将军,我能问问,这两个人是怎么到的你那里吗?”
扬圣佑转过身来对着她,他对她一直非常礼敬:“是他们自己来军中出首的。”
“同时?”
他顿了一下,也觉到了什么不对,“同时。”
二小姐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