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应晟低眉看着眼前的手掌,突然短促笑起。他直直看向何野的眼睛,气势收敛,周身浑然天成的高贵:“喔,知道了。”明明心里充满嫉妒不甘和野心,偏偏硬要装出一副对他崇拜友好的样子,说实话,很让他恶心。何应晟不自觉将眼前的人与成仕比较起来,都是一样能装,但后者却没有让人生厌,反倒是想让人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他不看何野差到极点的脸色关上门,重新回到桌前。被拒之门外的何野屈辱地握紧伸出的右手,目光像是浸了硫酸一样着实快要将门腐出一个洞。他的自尊心很骄傲,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私生子身份也让本该中二时期的自己充满了自卑和极端的自负。在学生生涯中,何野够收敛够优秀,但是今晚何应晟的行为无疑是手拿明晃晃的刀,将过去他所遭受的不堪从洞中挑出来摆弄在他面前。不过是一个玩女人玩出事回来避难的人,也只能现在跟他叫嚣。何野松了松领带。何应晟在国外的消息他一直在关注,用他妈的话说,何应晟这个人的存在就是提醒他身份的红灯,只要他在,自己在何家就寸步难行。以后家产就更不用说了。他走下楼,想着何应晟的表情微妙的嘲讽和自己脑补的几万字豪门恩怨,一气之下摔了旁边安静装饰屋子的瓷瓶。哐嗤一声,随之而来是灼人的沉默。————————王子祁醒来的成仕回到家就看见摆弄花草的成年兵。“爷爷。”他将手中的夹克衫甩到背上向老爷子走去,“挺有情趣的啊。”他伸出手想要摸下花骨朵就被成年兵一巴掌打掉:“滚!”“一大早就这么精神?”成仕撇撇嘴。“这几天玩够了?”“哪玩得够啊。”成仕蹲在他旁边,招呼佣人递给他一个洒水壶,跟着浇起水来。“管你玩够了没有,后天的时间都要跟我空出来。”成年兵瞅了他一眼,这小子一脸困色,年轻的时候这样不知休息,早晚都要被掏空!“后天?干嘛?有什么事?”“你何爷爷一家要来我们这做客。”成仕眼睛一亮,水直往一朵花上浇。“走什么神!我花都快被你浇死了!”成年兵吼道。成仕回过神,站起身跟成年兵撒着娇:“何爷爷要来?那这么说晟哥也来啰?”“这是当然。”成年兵叹了口气,眼中温柔,感慨道,“一晃这么多年了,小晟也这么大了,你小子也这么能闯祸了,我也老了。”“哪里老了?之前追着我打不是挺精神的吗?”成仕将夹克衫往成年兵肩上一套,“看看,还是个帅哥!”“滚!你这小子!”成年兵被逗笑了,“你瞧瞧你穿得这都是些什么!奇形怪状成何体统!”“懂什么,这叫时尚。”“汪汪——”一声狗吠吸引了交谈中两人的注意,成年兵闻声一看,眼部的皱纹像把扇子一样打开。“牙牙!”成仕双臂展开,一只大金毛就扑了过来,尾巴使劲摇着,摇出残影来。“你没回来这几天它就一直在门口趴着。”成年兵爱怜的摸了摸牙牙的脑袋,“这个家里就只有它让我省点心。”牙牙的舌头舔着成仕的掌心,巨大的身躯趴在两人中间,喉咙发出兴奋的嘶鸣。成仕带着牙牙上了楼,一人一狗趴在床上,狗脑袋从成仕腋下冒出来,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刚开机的手机屏幕。梁俞这么多天第一次发消息过来,成仕看着那红点揉着狗脑袋点开。他发了张图片,第一张是床边的轮椅,第二张是夹板夹着的右腿,第三张是嘴角上还没散去的淤青,下面是一句话:散伙吧,朋友!成仕一笑,牙牙就仰着脑袋看他。成仕:好的,朋友。等了一会那边才来动静。梁俞:滚犊子!成仕张眼瞧了瞧周围,随手一拍发过去。第一张是红酒,第二张是大床,第三张是歪头卖萌的牙牙,配合着梁俞的那段话也发了一条:来快活吗,朋友?震动声响起。图片是一把水果刀。梁俞:贱人!成仕翻了个滚,牙牙扑在他身上,胸口一压,有些喘不上气。他看着那几个字也想得到梁俞此刻的表情,他本着一贯的性格,对着自己竖起的中指一照发过去——成仕:垃——圾远在一边病床上的梁俞拿起手机一看——手机呈抛物线撞上墙掉下来,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日!————————王子祁走得急,之前苦于他缠着自己,所以成仕将他号码拉黑,但是今早一开手机就发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今天早上九点的飞机,你来送送我吧。成仕才醒看字还不清楚但心里对是谁发的也有数,再一看时间已经早上十点十一分,他放下手机,旁边牙牙凑上前舔了舔他的脸。楼下动静很大,招呼声隐隐传到他耳朵里。成仕拉开窗帘,阳光劈将下来。何应晟身高很高,在一群人中很是显眼。他穿着驼色大衣,脖子上围着灰色的围巾,他站在何军身后,左边是他的便宜弟弟何野。成仕靠在墙边静静看着下面不苟言笑的何应晟心有些痒,牙牙前脚趴在玻璃上也跟着自己不正经的主人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