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日本女人在拿到最后一笔钱之后,又悄无声息了,任何方式都联系不上。我嘲笑温州庄说,你就是个大凯子,这个女人缺钱的时候就会找你,不缺钱的时候就联系不上。温州庄说,老板,你想认识的话,我总有办法能联系上她。我说,算了,这种神人还是不要碰的好,我是笑话你,花钱花了这么多,连个手指头都没碰过,这也不符合你的性格啊。温州庄说,我就爱听她说话,嗲嗲的,听着舒服就得了呗。
我没有再和温州庄犟下去,再多说几句,这个老伙要是真给我把女人找来,我可应付不了,没法交差。这种女人都是游走在上流社会的风月场所,千姿百态,看着迷人。就是千万别太较真,真真假假,见的人太多了自来熟,能轻而易举地把控每个她想认识的男人。她们算是把男人给摸透了,简直就是肚子里的蛔虫。不过,在牵线搭桥上,算是帮了我的大忙,要不然真的不知道如何将那车货卖出去,做成这个局。找不到更好,省的成为个累赘,温州庄说我是个清醒人。
当我把小三井签名的汇票让五哥交给谢尔盖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太阳挂的老高,这座城市仿佛刚刚睡醒的一样,人们睡到中午才开始满世界的溜达,寻找吃的。我也加入到这个寻觅食物的队伍之中来,一整天地待在公司里,成天也是特别闷,挣了钱不去花,是不是有点屈的慌。我已经不用像年轻时候那样,摆地摊挣点生活费,混个温饱果腹。想挣钱的时候,随时随地都是生意,就是挣钱多少而已。可是,我却感不到挣钱时候的这种快乐,年轻的时候挣钱少,每挣到一分钱,都能感觉到钱的份量,那里面饱含奋斗的激情和汗水。这个时候,我却充满了一种罪恶感。
谢尔盖的电话进来了,我一接到电话,就听到谢尔盖声嘶力竭地喊道,这个小日本子太可恶,竟然有这么一笔金融的款子打到这个账户上,那不是一笔政治现金吗?
我说,对啊,这可是一笔最大的政治污点,要是被议员知道了拿这个说事,他的威力简直比那几张照片要大得多。那几张照片顶多算是偷拍,大不了不承认,那是他们合成的。这笔钱就很难说的清楚了。
谢尔盖说,那当时你干嘛呢,怎么不制止这笔钱往里汇入呢?
我一听谢尔盖这么说,心里顿时非常地生气,这还没有求他半点什么事呢,这个州长就开始埋怨起来。最关键是,我们怎么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出来,现在这个时候要是起内讧,无异于堡垒就是从内部被攻破的。谢尔盖怎么能这么没档次,换句话说就是他的内心真的还不够强大,压力算点什么,除非他是对我开始了不信任。这才是最可怕的,一想到这里,我顿时感觉后背有点发凉,谁也不知道这些俄罗斯人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于是,我问他,你是怀疑我故意让他们往这里汇钱啦?我们那笔生意的钱不是这么走的,我走到别的账里,你能相信吗?
谢尔盖在电话里喘了口气说,没有兄弟,我只是说要是当时制止的话,我们就不至于这么被动。
我说,什么叫被动,这些天我都在为谁服务,我做了我应该做的,反过来你呢?你做什么了,除了那一车矿石,还能有什么,还怀疑我。我和这些日本人不共戴天,你却和他们眉来眼去,认贼作父。
谢尔盖说,我就是问问,你也犯不上发这么大的脾气啊。
我一下子火往上窜,愤愤地把电话给挂断了,在房间来回地踱着步。怒气在这来回的踱步过程之中少了许多。
渐渐地我意识到我确实是有点心急,就是因为和谢尔盖是太熟了,往往熟人之间才是最亲密无间的,换做别人我一定是客客气气,还会把这个事情办的天衣无缝。我是太在乎谢尔盖了,我把当做是亲兄弟,我也确实是把我的想法强加给他。毕竟,他还不是中国人,他也根本不懂什么桃园三结义,不懂刘关张,更不懂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侠肝义胆。我还是太高估谢尔盖了,又或许这正是文化的差异。
猛然间,我悟道了。其实,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再亲的朋友都要有距离,这就是个度。我与谢尔盖是距离太近了。
意识到这些之后,我赶紧将电话拨了过去,电话那头振铃了很长时间,谢尔盖没有接。可能是他的日程有点忙,我坐在沙发上点着一根烟,让大脑好好休息一下。过了一会儿,我给他打电话,他还是没有接听。正在这个时候,五哥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还没等站稳,就听到他说,不好了,三瘸子晕过去了。
我说,五哥你先别急,慢点说慢点说。
五哥说,中午送完汇票刚刚回来,到房间,正准备喝点凉啤酒,炒个花生米,配上酸黄瓜,我看三瘸子房间门一直关着,喊他赶紧起来,喊了半天没有声音。砸开房间,一推门,三瘸子躺在地板上,满嘴吐白沫。我一听说不好,来不及穿鞋,光着脚一路小跑,五哥在前面跑的更快。
等我到房间时,三瘸子一动不动,糟了这是不是已经歇菜了。我心里一凉,俯下身用手指头在三瘸子鼻子孔试试,感觉呼吸还在,赶紧掐人中。我让五哥准备温水和手巾,把我包里的速效救生丸拿来,然后我把三瘸子平躺着,别动。
温州庄也赶到了,他心比较细致,已经叫了救护车。五哥要给三瘸子做人工呼吸,我让五哥赶紧撤,三瘸子又不是没有气,他现在极有可能是心脏的问题。可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有心脏病,五哥说,昨天晚上我们在一起有进行了一场烟酒大赛。我一听,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门外的救护车到了,两名护士抬着担架下来,有位大夫很认真地检查了一遍,立刻拿起大针头,打了一针药剂,三瘸子的脸上渐渐红润了起来。他们还是将三瘸子抬上了救护车,拉到了附近的医院。快到傍晚的时候,三瘸子醒了,满嘴的酒气,完全不记得如何到这里来的,没有任何时间观念,就像喝酒喝断片的感觉。
谢天谢地,总算醒过来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的那帮兄弟可怎么办?三瘸子第一眼就看到了我,我告诉他别说话,配合治疗。他又转头看向五哥,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陌生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院长说,心脏病的前兆,需要静养。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我心里惦记着谢尔盖,联想到三瘸子病倒出事,我怎么有种预感,是不是有句俗语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告诉五哥赶紧照看三瘸子,我和温州庄得回公司。